疫情期间,没有了应酬,起居格外规律,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去楼下小区散步,晚上十点多上床睡觉,早早过起了老年生活。
小区里绿化得不错,花木扶疏,空气清新,时有小鸟啁啾,声音悦耳,倒也令人精神愉悦,心旷神怡,只是,这个春天总感觉那样寂寞。
四月的春光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桃花落了,海棠败了,而梧桐树的叶子却一天天繁密起来,树木森森,渐渐有了夏天的味道,我知道,这个春天快结束了。
一个多么无聊而烦闷的春天啊。
回想起来,一个多月前打球喝酒的日子就在眼前,现在却遥不可及,世事无常,以前也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却真真体会到了,在疫情面前,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哪?就像繁花似锦的大上海,多么令人羡慕的城市精致生活啊,短短几天之间,人们便开始为一日三餐发愁,有人甚至抢菜抢到手抽筋,这变化委实有些太大了。
而因为疫情,我们一家三口也分居三处,隔空相望,算起来,有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女儿远在青岛,最先受到冲击,小区封闭式管理,公交车停运,每天只能上下班走路,接着便轮到了老婆子,身在高校防疫第一线,三月底的某天突然接到通知,从此便吃住在校园,再也没有回来过一次。
仔细回想一下,我们两口子从结婚到现在,分离时间最长也从未超过两周,这次算是创纪录了。
有天晚上女儿在微信里问我,爸爸,我五一能回去吗?我说回来问题不大,但估计那时候饭店啊商场啊公园啊啥的,估计还都不会开放,回来也是待在家里。我更想说的是,那时你妈可能还回不来,只有我们爷俩大眼瞪小眼。
因为不会做饭,无法给女儿做点好吃的,心里便缺乏底气,多少有些愧疚,而平时,这些活都是她妈做,兴高采烈的采购,张罗一桌子菜,然后喊开饭了,我俩这才欣欣然上桌,这时便想,是不是去买本菜谱,临时操练一下?
有天晚上,坐在阳台上,窗外月色如水,不经意的一望,发现这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打开手机看看日历,原来是农历十六了,那一刻突然就想到了杜甫的那首著名的《月夜》诗,“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当然和杜甫比,现实没有那么惨,但体验都是相通的。
给老婆子打电话,聊了一会,我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说不知道,最近长清,槐荫又有了新的感染者,气氛又紧张起来,一时无语。
沉默了片刻,老婆子说想吃饺子了,我说我也想吃你包的饺子了,老婆子喜欢包茴香苗饺子,一般都是晚上备好馅,和好面,早晨起来包,我常常对她说,感觉每次都和过年似的。
岂止饺子,我想吃的太多了,以前正常时日,老婆子每周回来,我们俩会一块去菜市场,买点羊排或者大梁骨,回来炖一锅,或者买条草鱼,回来做酸菜鱼吃,或者买点花蛤啥的小海鲜,三两个菜做好,然后对饮,老婆子喜欢喝啤酒,酒量一般,但对酒的品质要求比较高,非大乌苏或者喜力不喝,我则是有酒就行。
老婆子问家里啤酒还有吗?我说还有,自打你住校后,我就喝了一次,本来想喝两瓶,结果喝到一瓶半就不愿意喝了,那半瓶还放在冰箱里,等你回了家再喝吧。
说着说着,老婆子突然动了感情,哽咽起来,说想家了,我也跟着难过,老婆子是个神经很大条的女人,平时很少做小女儿态,这次看来是真想家了,她神经有些衰弱,睡眠不好,在家时就要一夜分几次入眠,经常是我半夜醒来,发现她还在看手机微信读书,微弱的荧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这次封闭在校园,几乎每天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老婆子的流泪还不仅仅是为她自己而流,和她一起的一个女同事刚刚当妈,孩子还不满一岁,硬硬的分开这么长时间,女孩想起来就哭,老婆子也陪着掉泪。
一场疫情,搅乱了多少人的生活。
都说大疫不过三年,今年是第三个年头了,能结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