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樱花树绿树婆娑,已然见不到半朵花的影子,昨日繁花满枝恍如幻境;清风徐过,只有叶片摩挲,沙沙作响。
我见过你花团锦簇,“千朵万朵压枝低”的繁华,也见过你一树枝桠,“叶落余空枝”的寂寞。最爱你繁花似锦的时候,青红的叶片刚从树枝冒出,粉红的花朵就不断地从枝条上涌出,不几天的功夫,叶片转绿,绽放的花朵密密麻麻,把树枝都挤满了,远远望去,宛如一团团粉红的轻云,浓得化不开的色彩将河岸装扮得分外美丽,你把春的奔放、热烈诠释得淋漓尽致!
樱花开得热烈,鲜艳夺目,可惜花期甚短,彩云易散琉璃脆,十天左右的时间就“朱颜辞镜花辞树”,落英缤纷铺一路。大抵世间好物难长久,樱花虽美,却太娇柔,最怕风雨,常是一番风雨,满地残红,零落不堪看!一年又一年,花开花又落,每年花开时的欢喜,花谢时的惆怅,总会触动不少人的心弦……
暮春矣,我路过樱花树下,眼前的樱花树,绿树葱郁,十余天的时间,枝条上的鲜花一朵也不剩,没了昔日的盛景——可它似乎不在意,从容淡定,仿佛从未开放过一朵鲜花一样,只把一身的翠绿自然地呈现出来,混杂在周围的绿树之中,丝毫不起眼——让你想象不到它曾经那么光彩夺目。
十余年了,在南明河岸,这一棵又一棵的樱花树,我见证了它春天花朵的艳丽,夏日绿叶的繁茂,秋风里黄叶的飘零,冬季里光秃秃的枝桠的落寞,四时心境,难道就没有不同么?我想问眼前的樱花树,可它对我的疑问似乎笑而不答;或者,它已经回答了,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那是它对我窃窃私语,向我述说生命的秘密:无论怎样繁华,终归化为尘土,生命就是一个顺应自然的过程,勿须忧伤,也勿须欢喜。
樱花盛开时很美丽,可它的开放也并非一帆风顺,它熬过漫漫严冬,经历过冰雪的考验,才迎来花朵的绽放。开放的花朵,如果受到倒春寒的寒潮或是风雨的侵袭,往往会提前凋零,它只有把希望留给下一年,在来年重新绽放它的美丽。我们总是希望美好的东西能够永存,美丽的鲜花能够永久绽放,殊不知世间本身就没有永恒,斗转星移,四季轮回,一切都在消逝,一切又在重生,万物循环,生命就这样完成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有时我在想,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也许思想还不如一棵普通的树,我们总是患得患失,总想改变自然的法则,想着天长地久,追求永恒。如果能够,做一棵树吧,即如一棵樱花树,花开时不傲骄,花谢时亦淡然;一身绿叶时,留下一地清凉;只剩下一树桠枝时,独自抵御冬日风雪严寒的考验——不惧不畏,以平常的心态对待季节的更替,以淡然的心境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境遇。
生命不过是一个体验的过程,经历构成我们生活的点滴,生活的真谛就隐藏在其中。即如一棵树,一棵无花的樱桃树,都会给我们无限的生活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