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草帽滚落到谷底去了!”愣头阿洁突然大喊道。
“不嘢,好像还有一个人!咕噜咕噜地滚下去了。”汪汪阿花也惊讶地说。
冬日暖阳的那个艳阳天,阿霞带着我们一起去雾积山拾毛栗坠子,阿霞说,毛栗是她家乡的味道,每年冬天,家乡山里很多的毛栗,很香很香,很好吃,我们大家都喜欢吃毛栗。
“一顶草帽,还有一个人咕噜咕噜地滚下谷底去了!”四喜儿也尖叫一声。
大家的呼叫声音,惊动了附近一个背着篓子采药的老爷爷。老爷爷鹤发童颜,手上带着护腕,腿上裹着深蓝色布条的绑腿。老爷爷长年累月在山里采药,对这片山林很熟悉,老爷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山谷太深,悬崖陡壁,草帽咕噜咕噜滚下谷底去了,就没有办法拾摞起来的。
采药老爷爷年纪虽然大,但长年累月穿梭在山里,宝刀不老,两腿轻盈地攀爬到那草帽滚落的悬崖边,发现有一封信压在一块石头下,老爷爷赶紧把信拿起来,叫阿霞和我们大家过去看。
信上大意是说,那小草帽是一个小时候就与亲生父母离别,现在某专科学校读书的学生,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父母之后,因为隔阂已久,生活习惯和处事态度等观念都已经大相庭径,尤其是围绕着“要房子”的罗生门,亲生父母无法承受舆论谴责,将“破坏父母平静生活”责任全都推到自己身上,父母与自己亲生儿子翻脸,把亲生儿子拉黑了。草帽觉得自己真的累了,发现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不管怎么用经历、奖状等来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坏孩子,但在烟雨红尘里都是那么的渺小徒劳,生来即轻,还时亦净,恰宛如一顶草帽,飘飘渺渺,飘落在红尘。
惊讶刚刚看到那顶咕噜咕噜滚落下谷底的草帽,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日本电影《人证》的那顶草帽。电影《人性的证明》栋居(むねすえ)刑警查到最后,其实也没有完全掌握八杉恭子(やすぎ きょうこ)跟儿子之间的直接证据,但栋居刑警用当年她教儿子的西条八十(さいじょう やそ)的诗歌《帽子》,那顶麦秆帽子(むぎわらぼうし 草帽)儿童诗唤起八杉恭子崩塌了的母性,用感化的方式让八杉恭子恢复了人性,想起自己是母亲,主动承认了事实,由此完成了“人性的证明”。
我也很喜欢草帽,孩童时候戴着一顶草帽在故乡跟着做水利管理的外公漫山遍野地跑,那顶旧稻草草帽飘落在深深旧梦中。我给阿霞朗诵西条八十的儿童诗《帽子》:母さん、僕のあの帽子、どうしたんでせうね?ええ、夏、碓氷から霧積へ行く道で、谷底へ落としたあの麥稈帽子ですよ。母さん、あれは好きな帽子でしたよ、僕はあの時隨分悔しかった、だけど、いきなり風が吹いてきたもんだから。(妈妈,我的那顶帽子,怎么样了呢?哦,那个夏天,从碓冰前往雾积的路上,那顶吹落到谷底的草帽。妈妈,那可是我喜爱的一顶帽子呀,你知道,那时,我有多懊恼啊,可是,被那阵风突然吹落了呀。)讲起诗中的“帽子”象征着母亲与孩子的情感联系,“帽子落进了山谷”则是这种情感联系的消失,表达出对那种母子情感联系消失而感到的失落和无奈。这首诗很有名,天真无邪,呼喊母爱,震撼人心。阿霞年轻,听了儿童诗《帽子》,說西条八十的诗歌深深地感染了她,感叹母爱的伟大。
四喜儿和汪汪阿花听了也很感动。汪汪阿花说,那旧草帽是为了寻找母爱乃至人性的证明。妈妈,我爱那顶草帽呀。妈妈,那阵清风把它吹走了,也许每天晚上,在那顶草帽下面,都会有蟋蟀鸣啼?妈妈,那溪谷想必也象今晚我们这里一样。四喜儿突然恍然大悟,惊讶地说,他明白了为什么刚刚一顶草帽咕噜咕噜地滚下谷底去了!
听了四喜儿的话,我也然恍然大悟为什么刚刚一顶草帽咕噜咕噜地滚下谷底去了!是的,刚刚那草帽也许也如西条八十凄厉动情的儿童诗草帽歌《帽子》所说:灰色の霧があの丘をこめ、あの帽子の下で毎晩きりぎりすが啼いたかも知れませんよ。(灰色雾霭笼罩的那座山丘,也许在那顶帽子下面,每天晚上,蟋蟀都会鸣啼。)
草帽,咕噜咕噜地滚下谷底去的草帽,也许在那顶草帽下面,每天晚上,蟋蟀都会鸣啼。我知道,未受他人苦,不知他人难,冷暖自知。老祖宗说,人之初,性本善,我感叹母爱,坚信人性是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