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人们越来越重视名次了。这也难怪,世界奥运会第一即金牌获得者,不但会名扬全球,而且会给本人带来丰厚的经济收入。一个第一,名利双收,个人怎么不力争,众人怎么不羡慕呢?
但是,奥运会的金牌的价值,归根到底,还在于它对振奋民族精神,提高国家的威望与知名度所起的重要作用。在颁奖仪式上,当我国的五星红旗,随着灿灿金杯缓缓升起时,我们于万众欢腾之中,心中会升腾起一种民族自豪感。因此,争奥运会这个第一,于己有利,于国有益。
可见,名次不过是一种载体。当它成为某种特异成绩的标志并给社会带来巨大效益时,才会具有真正的价值。如果虚有其表,并无其实,或者虽有其实,并无效益,那又争之何益呢?
中国历史上的科举制度,就是一种争名次的制度。人们为争一个名次,十年寒窗,含辛茹苦,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借光,映雪读书,以至头童齿豁,犹不自辍。一旦名次到手,一举成名,从此就享荣华富贵去了。隋唐以来,以至于清,科举制度连绵不断,产生的状元、榜眼、探花,也有数百名之多,其中真正有成就的,为国为民立过功的,又有几个呢?据说唐代的大诗人王维和元稹都是中过状元的,他们都有诗集传诸后世。除此而外,究竟有多少状元的名字是人们记得的呢?无怪乎毛同志说:状元未必都有真本事。真正立大功的,未必是状元。孙武、孙膑、吴起所处时代,尚无科举制度,自然没有什么名次,但他们都是战功赫赫的军事家。张良、陈平也没有得过第一,可是他们在楚汉相争中,功绩卓著。曹雪芹、蒲松龄屡屡应试落榜,却有大作传世。由此看来,历史上的一些状元们,比之这些脚踏实地的实干家,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就从事物发展的顺序上看,名列第一的自然是开创者,是有功的,但功劳最大的未必就是第一的获得者。在世界的社会科学史上,第一个发现阶级斗争和剩余价值规律的不是马克思,但是只有马克思才建立了完备的阶级斗争学说和价值规律学说,而且推断出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剩余价值规律必然导致资本主义的灭亡和社会主义的胜利。马克思开创了整整一个历史时代,而发现阶级斗争和剩余价值规律的资产阶级的先驱者,恰恰是因为有了马克思,他们的“第一个发现”的价值才得以显示出来。
最近,历史界出现了谁是美洲新大陆发现者之争。有一篇文章,题目是《新大陆华人先到,哥伦布何功之有?》,说经过考证,第一个到美洲的是中国古代一位名叫慧深的和尚。至今印第安人那里还保存着中国古代的某些习俗,甚至还有人说印第安人就是华裔。而哥伦布“不是伟大的发现者,而是大入侵者”,他在美洲进行了凶残、贪婪的殖民掠夺活动。从时间顺序上讲,慧深确实是第一个到达美洲的人,但是他对世界并没有带来多大影响,一个神秘的美洲仍然被隔绝于世界之外。哥伦布尽管是怀着掠夺的目的发现美洲的,对土著印第安人是不道德的,但是只有哥伦布的发现才将美洲这块大陆推给了世界,让这个“养在深闺人未知”的“娇女”见到了世面。正如一个美国人说的:“哥伦布不是第一个到美洲的人,但他是第一个回到欧洲举行记者招待会的人。”也就是只有从哥伦布开始,才引来了以后大规模的移民活动,彻底改变了美洲的面貌,成就了如今美洲的繁荣局面。慧深和尚的发现是值得尊重的,但哥伦布之功更不可没。哥伦布在历史上的影响,远远超过了早他一千年的慧深和尚。
名次的排列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实绩,是影响,是效益。如果没有真才实学,没有给社会带来多大影响与效益,仅仅有个虚名,那又有何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