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散文

高立娟:一条小鱼儿

作者:玲玲   发表于:
浏览:106次    字数:2082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71篇,  月稿:0

  十一长假的第二天,孩子们说要到海边去玩。午后出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小孙孙在车上睡了一觉,四点多到达,那是平潭的海岸。海滩上的沙子细的丝滑,间有一粒粒黑黑的贝壳,混迹于沙海中,像一只只黑色的眼睛,警觉的瞅着来访者。我看像是市场上卖的叫做淡菜的一种贝类,却又小很多。浅海有一片礁石,错落有致盎然屹立着,仿佛在夕辉映照下凹造型,雕塑般的韵味。

  十月的平潭,气温还在三十四五度,晴空万里,海天一色,水暖风柔。傍晚的微风,拥着海浪一波一波的涌向海岸,轻轻的来轻轻的退。金色的夕阳,给海水给礁石给游人都打上了一抹暖光,波光潋滟,令人迷醉。

  喜水的小孙孙,不管不顾的冲向了海里,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小背心弄湿脱啦,纸尿裤兜满了水下坠了,索性也脱了吧,赤裸裸的像一条小鱼儿,欢快的踏浪。一会儿又拿他的小水桶从海里灌满水,提到沙滩上,倒在沙坑里,不辞辛劳,不厌其烦的一趟趟搬运着,其乐无穷。我笑说,古有愚公移山,今有愚孙倒海。大约在六点前夕阳落尽,海潮退去,天色半暗,被潮水带到沙滩上的小生物在浅滩的水洼里,不知死活的遨游。有小螃蟹,小寄居蟹,还有小鱼儿。赶海的孩子们发现了新大陆,又有了新的兴奋点,睁大眼睛寻觅捕捉。孙孙小不会抓,他爸爸妈妈便给他抓了几只小螃蟹,几只寄居蟹。我这老眼昏花,笨脚拙手,还在沙水中捧住了一条小鱼儿。想这都是海中物,是离不了海水的,便抓了两把海沙,灌了半瓶海水,一并带回家中。

  儿子找了一个漂亮的大玻璃杯,把沙子海水悉数倒入,也就半杯多,营造了一个水世界,还放入了一块小石头,充做海礁,给螃蟹、寄居蟹和小鱼儿一个家。夜半睡前查看,一切安好,寄居蟹拖着它漂亮的小房子到处炫耀,也不怕礁石剐蹭了外装修。小螃蟹傲娇的横行着,时而爬上礁石,时而还骑在了寄居蟹的小房子上。早晨再看,小螃蟹不动了,寄居蟹也脱离了寄居的贝壳,静静的浮在沙面上,只有那条小鱼儿还在畅快的游着。不知它是否知道这个小世界的变化,是否知道自己已是孤泳者。我赶紧捞出死掉的螃蟹和寄居蟹,贝壳也一并捞出,怕里面有腐殖质污染了这半杯水。这可是原汁原味的海水啊,是小鱼儿赖以生存的命脉。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它在这杯中能绕两圈,希望它忘记所有的不好,游出自己的鱼生。

  小孙孙睡醒了,看到餐桌上的玻璃杯,看到杯中畅游的小鱼儿,高兴的大叫,小鱼儿,小鱼儿!并伸手到水中去抓,我慌忙端起,四处撒瞭稳妥之处,只有高高的厨房窗台,小孙孙触手不及,便把它放在了那里。偶尔孙孙会想起,说看小鱼儿,看小鱼儿!便端下来给他看一会儿,大多时候都束之高阁,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一天,儿媳也在端详小鱼儿,我说,它这不吃不喝的还挺能活。说完我自己就笑了,这生活在水里,能缺喝吗?儿媳说她喂过一点点面包屑。我看玻璃杯里沙净水清,这小东西的自我循环净化能力还挺强啊!儿媳笑了,说我们隔天都要给它换水,在太阳底下晒过的自来水,要不水早臭了。哦,原来是有人暗中保驾护航啊!屈指算来,这都有半个月了,不知它想没想大海,想没想鱼妈妈,想没想海里的小伙伴,有没有孤独感?困囿于眼前的这个世界,是否凄凉和不甘。噢,我忘了它只有七秒记忆的事儿啦。想它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在它以卵的形态离开母体的一瞬,就注定了一生的孤泳,在遭遇了捕捉和囚禁的现在,就更加孤独了吧?但你看它那欢快的样子,分明又是很享受的。一沙一世界,一水一洞天,有沙有水它便有了世界。或许它是在庆幸不幸中的万幸呢?诚然它应该是万幸的,相对于那些和它一样没有随海浪返回大海,困囿于浅滩水洼里的鱼儿们,它幸运的又活了N多天,还将继续活下去,它的同伴们或许在第二天的当午,就已变成了鱼干。当然它的同类中不乏弄潮儿,紧随潮起潮落回归了大海,一天天的长成大鱼,未来可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鱼儿如果有思想,我想它是知足的,知足者常乐,它便也是快乐的!再想想人类,其实是可以类比的。如果把社会比作大海的话,我们很幸运在这海洋里浮游了半个多世纪。当我们慢慢变老,格局也慢慢变小,适配的空间越来越窄,我们拥有的慢慢就变成了一杯水,这杯水可能就是亲情、友情和社保,在为我们保驾护航,因而也更纯粹了。所以我们应该知足和感恩,因知足和感恩而快乐!不应因困囿而愤懑,因遭遇过不幸而悲观。其实人生难得圆满,就像月圆月缺都是自然。有得有失,有失有得。即使生活不再富裕不再圆满,但不是一无所获,收获的就是简单。简单的人际关系,简单的衣食住行,简单的思维,就像小鱼儿一样,唯简单而快乐,这便是得!

  今日天晴气爽,阳光正好,我把这个小小的水世界移步到有阳光照射的窗台前,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小生灵。它只有半个指肚长,通体透明,前半身和头部呈金色的斑纹,后半身和尾部是银色的斑纹,背鳍黑黑的,甚是漂亮。在阳光下快乐的游来游去,腾挪翻转,时而鱼翔浅底,用小尾巴撩动起几粒细沙,时而又直冲水面想一探外面的世界,大多数时候它就在水中打转,不知疲倦,不厌其烦。它欢快的也孤独的游着,我想它的鱼生注定就是这样了,它是孤泳者,但也是孤勇者,所以,快乐着它的快乐!

  吾不是鱼,焉知鱼乐?吾欲鱼乐,而乐也!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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