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时,有个叫季布的人,他承诺的话必定履行,从不食言。有“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之说,成语“一诺千金”就由此而来。巴国有巴蔓子将军者,为信守承诺,亲手割下自己的头颅交与楚使。楚王感念其信德,以上卿之礼厚葬其头颅。一个能把承诺做到如此极致,并重于生命的,唯巴蔓子将军,季布亦难望其项背。
巴国即巴人之国,源于伏義。《山海经-海内经》载:“西南有巴国。大獒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巴人。”大獒即伏羲。巴人自夏商时就已立国,拥有灿烂的巴文化,生产、文化科技均与中原各国相匹敌,尤擅长制陶。公元前11世纪,因不满商朝压迫,巴人摆大阵助周武王伐纣。功成,被周封为姬姓王国。《华阳国志》中载周武王代纣时,“实得巴属之师”相助(此事在《尚书》中记载较为完备)。周灭商后,周朝“以其宗姫封于巴,爵之以子”(《华阳国志》)。姬姓是当时周王朝的国姓,各诸候国都以姫姓为荣。以国姓被封国自然是不一般,一时巴国名声鹊起,曾一度与战国七雄齐名。《华阳国志-巴志》上载:“七国称王,巴亦称王”。巴国疆域范围包括今天的重庆、湖北西北部、大巴山南、四川平原东部以及黔涪等地。纵观历史发现,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忘一统天下。因此,战争不断,杀戳不断,和平只是被用来为下一场战争作准备的手段或代名词,犹以春秋战国时为最。至公元前4世纪,巴国国力渐衰,终被奏所灭,立朝800余年。
带着祟敬与探究,我前往巴国城。站在巴国的古城墙上,威武的巴蔓子将军雕像屹立在城墙脚下,嘶马提剑,锐不可挡。周边商家淋立,失却了古城应有的样貌,里面有不少的名人石刻,那也只能说是笨掘的装饰,与多地古镇古城构造并无二致。让我不解的是,有如此坚固厚实之城墙,有如此战马凌空之戍边将军,城是怎么破、国又是怎么灭的?想来必有缘故。查史后得知,原因是被秦国的“借道”谎言所蒙蔽。在一统天下的思想支配下,手段的残忍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巴国借了道就等于失去了防备,就等于给了他人有可乘之机,城哪有不破之理?秦国先是好言“借道”灭蜀国,后又回身一枪灭巴国,其险恶用心天地可诛。以信守承诺赢天下的巴国,最终亦因被信守“借道”承诺而失了天下。史载:秦惠文王采用谋臣张仪之策,向巴国借道,先灭苴,又灭蜀,继而又回过头来对毫无防备的巴国痛下杀手。之后,唇亡齿害的楚国也被手到擒来。借道不但毁了自己,还使周边三国遭受了灭顶之灾。如此看来,信守承诺还是要因人而异,对口是心非、心怀叵测的小人是断然不能用信守承诺这一说的。现代人更是如此,不管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当年楚王有信才会以上卿之礼厚葬巴蔓子将军,美国无信才会在三八线上反覆做小人,好在勇敢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没有被谎言所蒙蔽。
在无数朝代的更迭中,因战而“身首异处”,却又能让交战国双方以“上卿”或“诸侯”之礼厚葬的,史上仅关羽侯与巴蔓子将军二人。巴蔓子忠州(今重庆忠县)人,自刎后,楚国以上卿之礼厚葬其头,巴国以上卿之礼厚葬其身。巴蔓子墓俗称“将军坟”,座落于重庆市七星岗莲花池渝海大厦下方(上海一百旁家具店负一楼),有民国初荣县但懋辛所题“东周巴将军蔓子之墓”的墓碑。坟墓历朝历代都有修葺,单清代就修了五次。有许多专家学者认为,此墓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尤其在诚信缺失私欲熏心的当下。在重庆,你若“不认识巴蔓子,怎敢说自己有文化”?足见重庆人对将军的尊重。《华阳国志》更是誉巴蔓子为“斯乃江、汉之含灵,山岳之精爽”。
在朝天门“重庆历史名人馆”里,巴蔓子将军的塑像被安置在《第一乐章:千古英雄谱》里的显眼位置,供后人瞻仰。现在,“将军坟”已被市政府拓宽二百多平方,并计划打造专门通道。一则让逝者安眠,二则让“以头留城,忠信两全”的信守承诺之美德广为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