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受困于假日的短促,故此只打算在县城周边转转。天气虽不太好,仍决定邀约L君去孩母寺一游。
过河西堡,沿走东大山的方向西行,沿途道路逼仄,限宽墩前连后继约有二十余处,运载石料的货车只能在路边绕行,宽大的车辙逶迤远去,将河床本就干裂的肌肤扯得支离破碎。几近立夏,然此处风沙阵阵,寒意逼人,两山苍峰秃岭,南北相守亿万斯年,虽望眼欲穿终是春姑难至。
一堆堆废料倾倒在高大的山门外,八座现代佛塔并立在萧瑟的西风中,迎接着三五稀疏的游客。广场的砖基之下,倔强的野草伸出不屈的头颅,打量着落寞世界里来去匆匆的过客。
看到景点介绍,始知此寺的历史源于唐代,明代曾经重修,民国时期尚有常住寺僧九人,五十年代式微,文革时期彻底毁损殆尽,现有建筑均为后来依旧址重建而成。
在山下请过香后,沿石阶而上,天王殿前香残烛冷,殿门虚掩,两侧的破旧的廊柱映衬着春节时贴的对联格外显眼。一边写着“古往今来只有这个在”,另一边写的什么已经不甚了了。来至孩母洞中,洞约一人多高,深两丈许,洞壁两侧供奉着形态各异的数十座佛像,尽头处有一石壁,光照俨然。据寺僧介绍,此处是周边善男信女求子必至之所。原本石壁之上有清泉滴落,求子者以手承接,啜饮之后,齿颊留香,据说“得水珠者可得子嗣”,传言则多有灵验,以此称为“神水”。极盛时期香火氤氲,曾吸引周边武威,张掖甚至内蒙香客前来顶礼膜拜。而今,泉水干涸,唯有香烛长久所熏而成的一大块黑色印记,烙在冰冷的石壁上。山腰处一座不知名的建筑旁,悬挂着一口残破的钟,以手击钟,发出喑哑的回应。怏怏而下,回首望去山腰西侧炸裂的山石面目可怖,犹如破裂的伤口,令人触目神伤。山下,寺僧遥指岩壁上方的飞白之处,谈起往昔飞瀑悬垂,青羊挂角的壮观景象依然神采飞扬,而今,青羊产羔,水路断绝,唯有凭借崖壁的残迹,神往而已。问及,寺庙源流,佛法延续可有文字流传?则频频摇头,默然不语。
路边,几株新植的杨树,在烈烈西风中正吐出新绿。
我想,该是何等的信仰,才能在人迹罕至的绝壁之上建立起渡劫的禅庭?
又该是何等的慈悲,才能在人性的荒漠中铸就渡己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