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鉴赏

守护着身后的祖国那块平原

作者:琉璃姬   发表于:
浏览:71次    字数:10395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38889篇,  月稿:3

多伊河

  

鸟兽虫鱼之名,敬畏

一条河的尸*体,静静躺下

——延伸至世界深处

 

今天早晨的诗

  

不是每一个早晨

都能为今天命名

 

 百合

  

拂晓

想念一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金牛座

  

用一生解一个二十三点

牵着左手的梦

  

错过太阳

错过星子

 

海棠

  

每个女孩张开翅膀时

都有一个不能飞行的男孩

默默仰望

 

蝴蝶

  

在因脆弱而美丽的理智前

 

醒在十九点左侧

  

杀死香烟的

是一阵遒劲的风

——呼吸,解开夜的帐幔

 

主义

  

我不会索求

我不会被你发现

我生锈了

 

窗之外

  

你相信我吗

窗外只有白的墙

墙会相信我吗

撕胶布的时候

  

墙在年轻的时候就死了

连药也顾不上喝

我只会滴眼睛

睁着药水滴眼睛

 

陌生人

  

陌生人最适合做朋友

他不抢着说话

也不沉默

为了同一种怜悯

不同求索的人被迫在一起

然而每个人是孤立的

 

斯巴达

  

守护着身后的祖国

那块——

可以耕种的平原

 

整个下午

  

仿佛是遥远的世界

整个下午,我都坐在图书馆里

阅读,一语《佛说》

  

整个下午,我没有说谎

坐在半米阳光的虔诚中

不再想,皮囊的事

 

纳西

  

纳西,住在清澈的古朴瓦屋

苍翠群山,相依城廓的河流

那年雨天,我走过石青色的大研镇

  

纳西,神秘冰冷的女人

蒙古人也征服不了你的气质

东巴,古乐,壁画,银饰,雪山

丽江,天然的神性

  

纳西,越过金沙江的摩梭之爱

寻找泸沽湖畔的自由

  

天蓝

  

抬起头

昆明的天,四季的天

走心蓝

 

借条

  

黑的头发,黑的衣裤,黑的皮鞋

黑的指甲伸进黑色的包里

抽出一张白纸

 

大理

  

刮风的时候

吱 嘎  

 

讲一个故事

  

悲惨的人懂得时间的寂寞

悲惨的人一直悲惨着

 

诗集

  

书是一棵树的来生

诗是一个人的来生

  

哐啷

  

这是一只普通的杯子

打碎时,发出两声尖叫

划破寡言的嘴巴

 

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只需要一首忧伤的歌

就能抵达我们心底发霉的森林

 

意识

  

一只杯子决定了我的命运

杯子的作用在于它是空的

  

老朋友

  

还是和去年一样,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爱了这蛇,这厮,这酒

于人间吞下谜语,浅吟低唱

  

曙光

  

无法承受,隐匿

一条街道被斩*首的时光

 

翻译

  

在我庆幸人们活在沙漠的两岸

在我庆幸一排安静的树木脱掉了鞋

在我庆幸黑夜下的眼皮被译成了太阳

 

悄悄

  

一颗樱桃在宇宙跳动

跳动、跳动

跳动、跳动、跳动

跳动、跳动、跳动、跳动

跳动、跳动、跳动、跳动、跳动

跳动、跳动、跳动、跳动、跳动、跳动

  

“扑通”

  

瀑布

  

大山活了几万年,终于开口说话

谁晓得白发三千丈被众生排挤

推下悬崖

 

傣族女子

  

从老挝边境上弹出来

傣人栖息的地方,大金頂,望天树

撒撇,泡鲁达,火焰山与芭蕉扇

孔雀踩住长裙,小河淌出水

菩提路上,遇见一个傣族妹子

含苞,放开嗓就唱

一只喜鹊,傍花随柳

 

打罗集市

  

猫眼石,缅甸咖啡,黄玛瑙

已经下锅的边民,穿着

印有迦尼萨象头神的衬衣

坐在开水里卖木耳烟

并向我招手

 

 罗平

  

油菜花

太阳的烟头被踩在脚下

 

罂粟

  

姑娘口红 

她美得像被拘留过

 

童心

  

有一年,我和小侄子到山里捡菌子

他对我说,粉盖蘑菇,是剧毒物

我问他,这些见识是谁教会你的?

他说自己

是被粉蘑菇毒死的

 

搬迁

  

我没有收到短信通知,也没有看到

粘贴告示,工作室楼下自助银行

已搬迁,一间刚开业女装店铺

三个塑料模特儿,还没来得及

穿衣服,赤*身裸*体站在街上

 

生日祝福

  

35岁,人生被撕成两半

同时被撕成两半的

还有一页通讯录,黑晕

来自显幕,一些名字

躲在亚克力后面被闪电

——击中

  

洗刺青

  

那几年,一起流着泪的人

于人世间,杳无音讯

一个羞耻符号,在墙上擦去

  

他不能流眼泪,给故人写遗书:

一起爬上*床的女人

一起淌过血的兄弟呐

我们是一道道疤痕!

 

带血腰花

  

一盘火爆腰花,血淋淋冒着热气

端到我面前,我告诉服务员没炒熟

他回答我,这样吃鲜嫩有营养

听着瘆人,这让我想起汉尼拔

今晚起夜,我肯定不敢照镜子

 

她说“我才疏学浅”

  

一个微博文学女孩,留言喜欢我

我邀请她和我们一起诗写

她说“我才疏学浅”

我说“那你就才疏学浅”

我不是个谦虚的人,一个人越违心

他的生命就越厚,我看厌了世界的厚与虚

只想做一个薄与真的“才疏学浅”者

 

催眠

  

这几年,我想开发人体的新功能

包括厨艺,健身,禁欲,对强权

说不的权利!还有一项,催眠

我翻阅大量的订阅号,甚至到

书店检索,在这个过程中

我被催眠了,方士徐福东渡

秦始皇到死,也没有等到

长生不死的仙药

  

海的肚脐

  

生活在高原,一生陪伴大陆地

承受合理挤压,空间之穴中

深藏着一个卷轴,描绘人世

藻类,灯鱼,海中悬崖

  

从淡水湖泊中传来拟声,仿佛

寒武纪下雨!我常常只能摸摸肚脐

一个举动只有在洗澡时,水流中

祖母绿将云南一次又一次

推入一枚三叶虫的化石中

 

疤痕

  

新生皮肤总是覆盖

旧的失去

可毕竟有过疼痛

 

吃面条

  

多年来,我吃干面时

有个不好的习惯,娱乐精神

用筷子将线搅成团,越搅越馋

等想象力足够大时,就张开嘴

一口咬下去,坐在对面的女同事

她目瞪口呆,张着嘴巴

像两只蛤蟆

  

很少吃棉花糖,心理缺乏

——甜的摄取

  

男人需要女人

  

无数个夜晚,星星含苞

打火机引针穿线,缝颗火星

香烟喷射,一条蛇张开红

瞌睡来过,我一个人

  

女人的蕾,骨朵,蒂,字落一地

我扫干净,喝干了纯净水

就过夜

  

垃圾食品

  

隔夜的铁,烧红的

太阳刑典,查找禽类,蛋白质弟弟

醒醒,该解冻了,洗干净串起来

穿刺大公德古拉,弗拉德三世

他也喜欢用木桩杀俘虏

  

烧熟吗?孜然、辣椒粉、地表

烟熏火燎在胃里孵化,鸭舌头

又不能说话,繁殖者沙漠

刑典释义不明,癌症对落日

再拉开一罐啤酒,庆祝我又过了

一整天,没有流泪的日子

  

黑色康乃馨

  

安娜.查维斯,母亲节的发起人

终其一生,没有做过母亲

黑白照片,人生触礁感粘连

残骸如同女巫,耗尽一生

卷入弃婴战争,字母M

“康乃馨不会垂下花瓣

而是从花心紧紧拥抱它们直到死去”

  

美国默剧!修辞过雄蕊后世界

用一根吸管,吸吮走回子宫

峡谷挤出来江河

  

割橡胶

  

一棵老橡树

滴着白色的血

盛满半个椰子壳

粘稠,拉丝

粘在脚底,车底

粘在枕头梦里

也粘在火箭,悍马,坦克

防*毒面具,手术刀

和一条输送

鲜红的脉管里

  

凉拌鱼腥草

  

香菜搂着连衣裙

辣椒可怎么办

她可剥了一层红皮

闷在酱油与醋里

黄瓜多残忍,任筷头戳

水牛朵颐,躲在

折耳根的草舍

草根咳嗽,草根清热

草根体寒,消燥气

  

夜店

  

我听见,无酒不欢

我们身体里

女人们淫*荡的笑

炸*药,洋火,强盗

DJ用一张最差劲的碟片

决定我们应该前往森林还是巢穴

  

蝗虫

  

蝗虫,冻死了不会有人哭

嘘,想去吃掉一些人,也会成为

被宰掉的某个目标

自从你成年以后,没有饿死的人都想吃掉你

或是,一生中最饿的人

 

嘴唇是一双眼睛

  

无心!

 

哐啷

  

这是一只普通的杯子

打碎时,发出两声尖叫

划破寡言的嘴巴

 

以诗犯境

  

太阳悬浮,从吐血后就一直失明

古老的日子,如古训一般失去了惩戒

黑暗中我们裸*露*身体,玩弄*器*官

饮*弹*吞*药,点燃没有信仰的火炬

  

我是传说中的强盗,我是饥*渴的匈奴

要和成人平分天下,攻城掠地

抢回我们的女人和糖纸

并向往,诗的城堡

——飞扬跋扈的坐骑

  

白鱼

  

混沌未开,何必问天  

五月杀死了屈原,郢都的空气

——逼疯了你

  

可曾想起湘夫人,殉

绝望的诗,石沉汨罗江

《怀沙》做遗书,浪花溅不起涟漪

  

你要诉说满腔激昂,翻腾磨难

随尾尾白鱼消失在潮流中

  

太阳花

  

贫穷的画匠呵,你只会画画

我看见你毫不吝啬生命的涂料

大柄抹上扭曲的星辰

不,那是太阳

寂寞得快要开花的太阳

可是你的生命却没有开花

只有一次,你选择在发了疯的太阳下

亲手抹掉苦命的葵花

  

男人和女人

  

他们只需要一个帐篷

抵御寂寞

黑色是最沉默的时候

  

黑色最沉默的时候

没有人性

属于闭上眼睛的人

只字片语都不急于回答

 

 旧眼袋

  

包罗万象的是视觉

把你认识的视觉

和不认识的视觉

切割成你熟悉的视觉

要去掉你的眼袋

去看看这个

切割后的世界

 

红河车队

  

买一包香烟,像支持一个车队

纳税人。今天的南蛮没有马帮,大象

绿衬衫的年轻人脚踏油门

野牛奔跑

 

太阳吐血

  

时速一百码,父亲让我推到五档

穿梭在黑夜来临之前

将照亮我眼皮的是古老的太阳

古老的诗歌

古老的黄昏即将笼罩

  

鲁布革码头

  

村寨里的混*混,蹲在码头上看热闹

吹爆头发,半遮面,露出蓝幽幽的

牛鬼头颅,嘘声,口哨

  

布依族

  

鲁布革,乌云拥戴你

敬畏自然者

不被风吹得稀烂

  

牛菩萨,拖着农业社会的脚

朝我走来

  

勐腊街头小贩

  

我怀疑,一头走失在

谜语中的大象

要闯进酒店的前台

保持愤怒,掀翻梦想

黑米醋,甘酸水

交换一条会喷火的古蟒

  

220号界碑

  

伸脚跨过去,无人知晓

像一条阴*茎,悄悄进入

陌不相识的身体里

像一条琴蛇游进缅甸树林

缩回来,魂归故里

 

望天树

  

你要长到天上

问问盘古

为何在这寂无人烟

的山中

才能成材

  

菠萝蜜

  

大树怀胎百年

结出几个良性肿瘤

 

树蚁

  

太阳的搬运工

义勇军,兄弟们噪起来

一二三四三二一

我们把太阳搬空

 

乌蒙山

  

那群人在蔽日下

砍开死牛的腿

晒成咸

 

再不用金沙江酿酒

没有朋友的人

走投无路

 

读潘洗尘老师的诗

  

草地上,新蚂蚱还没有

长出来,旧的衣裹着

旧的人还写旧的诗

  

读着诗,暮色沉下去

大雁压迫,绝望

缓缓抬起头,他看见

天边的太阳泪眼汪汪

背着一具人间的尸体

吹着哀号,赶往黑夜

 

停电

  

我的冰棒,我的安徒生

绿豆,牛奶,黑咖啡

擦火,烤鸡,小女孩

这些都没有,夜空雾蒙蒙的

刺客吹灯,藏在冰箱里的雪女

娃娃,百日练成冰刀冰枪

还没有和我动手

就哭成了泪人

 

娃娃鱼刺身

  

有个小女孩,用十几年捏一团硅胶

比成年人更喜欢钻石,钻石诚实?

她用手机一边拍照,发微*博,一边剥*内*衣

小小的月亮,BOOM!乌*贼一*捏就炸

噗嗤,自顾捆起开膛破肚,嗜血摇摆

  

一张,九张!给我吗啡,给我注射

闪耀的新宗教,黄金便秘,黄金猫池

宰下嫩芽,拼写转发,舀一勺蛋黄

忿怒的,按下举报键的中年女人,浸猪笼!

——她也想买钻石

 

积木

  

妹妹是个小公主,在灯下

搬着积木盖王国

我要当小王子,和妹妹住在盖好的王国里

妹妹说积木里关着爸爸和妈妈

她要买一包火柴,把他们烧死在里面

魔方

  

妈妈说只要把颜色拧在一起,魔方就会打开

我就能去彩虹岛,找小熊和兔兔

等爸爸妈妈睡着,我背上书包

悄悄用刀子锹开了魔方

  

摩天轮

  

彩虹下面,我悄悄带上狗狗乘坐摩天轮

牵着狗狗的小手爬云彩,彩虹说我们是好孩子

幸福的盒子转圈圈,好多哥哥咬姐姐的嘴

等盒子再爬上云彩,我就把狗狗扔下去

  

旋转木马

  

一个人的时候

我就跑到游乐场和木马说话

木马走了,我就蹲在原地等它

天黑了,我再也找不到

和我说话的木马

 

秘密

  

婆婆有一只闹钟,准时响起

闹钟里住着一个婆婆,准时打开门

闹钟里一定还有个老公公

在闹钟里偷偷看婆婆

  

盲点

  

尽管整个世界都在打仗,

姐姐还是依偎着高大英俊的先生

在虚伪的唾沫和欢呼中,走入殿堂

音乐起,我看见镶嵌在水泥里的姐夫,

像只丑陋的野兽,努力挣脱着身体

用长毛的双手撕掉了婚姻的纸

 

尖叫

  

次日,她悲伤

她穿上工作服,戴上工牌

——贴了条码的青菜

 

她笑起来的时候,对方没有表情

她是新来的,大学毕业,沉默,尴尬

只有抽屉里的手机,在偷偷喊救命

  

泰国斗鱼

  

鱼将军,你的军队呢?

谁教你五颜六色,脾气暴躁

尾巴三叉戟,心向着波塞冬

从湖沼稻田打架,被抓到鱼缸里

天昏地暗,阿赞钱包里开溜的小子

  

泰拳手一辈子踏上擂台

鼓腮,鼓掌,肌肉鳞甲,武士怒目圆睁

遇上女人的身体线条,理想主义

鱼呵,独居者暴力美学

 

活着

  

当太阳受孕于宇宙的冷酷,他的儿子

——曾被愚妄的英雄射杀

  

当鹰的身体承载着飞翔

鹿的鲜血染红了大地,牛马神堕落

一朵红华,生长在海拔四千米高的蓝空

  

饥饿的土地,咀嚼过我的骨头

懦弱的牙齿,曾比衰老更贪婪

  

只有爱和屈辱提醒我们

有多少身体在身体里死去

一条毛色肮脏的老狗

可以比我更渴望生*殖

  

早安,贫穷的盘龙江

  

我的牙膏放在去年十月的报纸上

皮鞋从得胜桥一直走,背靠天空

像血一样红的青春阿,碾碎了我的风筝

稀里哗啦的漱口水,从一辆奥迪车下面

——溅起一片盘龙江

  

拆房

  

唇齿嚼着浓烈的川味,胡茬蘸着饭吃

来自一群劳动者齿轮转动的消息

用尽毕生的力气

钝的锤,钝的骨头

——碰,碰,啪……

半截钢筋从报纸里顶了出来

  

没有理由的存在着

  

我相信一阵狂风过后

总会卷起沙尘和惊吓

那些微小的动物,低级趣味

一些汽车,一些虫子

顺着血管爬进了心脏

 

朋友圈

  

一群老处*女口渴了

用欠费手机拨通深山枯林

滴,滴,叫桶水....

又看不起劳动人民

扛来一只养死的鹰

 

陌生人之二

  

如果你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

我们只是陌生人

  

如果我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

我们曾是陌生人

  

时间机器

  

你,不能停止两片赭红的嘴唇

你,瘦的胳膊,瘦的肩膀

你,不感恩的生命

你,深蓝色呼吸

你,我变成了影子

 

旗帜

  

我曾恐惧,老死的亲人

会在嘎吱作响的门缝里

偷窥着你的一切,饱暖,做*爱,危言

记录在案,娱乐至死

成为一个受人关注的流氓,隐隐于市

 

电梯

  

大厦里的宗教仪式,带有惩戒性

三十多年来,我身边常常陪伴着

不能开口说话的哑巴

  

他们从人世间涌出或是涌进来

他们从云层里蹿上或是蹿下来

世界也曾对我敞开过一扇门

人间却吝啬掰开我的侧面

把一把桂花洒进来

 

森林

  

雨一直下到深夜,时间是禁止的

在记忆中的那些孩子,和我死去的狗

整晚都让我不安,无法入睡

屏住呼吸去忍受一条牛仔裤的悲伤

我曾渴望一个亲切的声音

——像是从墙壁里发出的

  

玛瑙

  

烟灰色的公司里,魏武挥鞭

有时候,我听见身体的零件

在这个卑鄙的城市

超负荷运转,卡死

如恒星之死,腥气

 

僵尸

  

人近中年,热血在腔子里干涸,堵塞

面对他人感到恐惧,孤独

枪炮打响了星星的贫瘠,要是

鱼刺卡住喉管

在那些盲目自大的命运面前,谦卑

顺从的像一只

像一只什么呢

  

闪电

  

我知道一道闪电后必发出雷鸣

我知道雷鸣必在一道闪电之后

我知道这天空的文身,必是因果

  

先锋诗人

  

裤子拉链,没有拉好的

都爱称自己为先锋诗人

他们让先锋诗人这个词语

成了一根鸡*巴,勃起时

让贾德森*与地下乐队蒙羞

  

*注:拉链创始人

  

鸟群

  

我在街头写信,找墙

给你留言,带上想法

和我一起走吧

  

和我一起走吧

试着相信

不多的人

 

长发

  

我将头发留了近一年

去发廊理发师问我

这么长的头发

什么感觉

我说,一阵风刮过来

怀抱的瓷器,突然落地

  

记一个梦

  

地震啦!地震了

午夜时分

她坚定

又兴奋

在大脑回音

“她”指我

  

虚构文学

——悼李医生

  

疫情结束时

他出门了

他失业了

他去世了

他与我同在

他是虚构出来

他在诗歌或者史册中

查无此人

 

在人民东路晒太阳

  

我和他在人民东路吃过早餐

取下口罩,踩趴下一个刻录

在21世纪的烟头

  

他曾经是世上最孤独的

他看见了庞然巨物背面

他相信那是一个活动开关

  

八零后

  

孤独是否是世界刻意安排

给我们的礼物?拆开时

我们失望了——

 

微观世界

  

我不能说恐怖这件事,比拟

果实,拇指或将星球剥开

象剥离,五感与母体

 

星期三

  

传说这一天,英灵会拔下羽毛

为自己写诗,向拉丁语的神申请副词

模仿灰烬消失,即申请揭示

他写诗,背景与替身保持一致

  

诗神之日

  

海 鸥

  

在空中

有些形象是永恒的

永恒意味着

老昆明人说

海鸥的头变黑

就要飞离昆明

  

春天

  

一座城市皈依春天

二分之一,浅粉加深粉

咖啡因减生物碱

取下口罩?

  

青春

  

东风东路上

踩下黑白格键

飞行阿少年

体温36.7℃

我要活到不惑之年——

 

纸上山河

  

用盐巴磨掉经、辞、赋、书

诗、词、曲中哽咽抑或雨水

用大铜击穿宫、商、角、徵

羽者鼓膜——

  

用皮毛写出工、彩、描、摹

壁、内、蕴、象——

用汉字绘画?

嘘!纸上沾满了骨血

 

星期五

  

从纯棉提取受难

向十字军提取生锈

十八岁我也有几个

不同嘴型的女朋友

溜进偷口红之夜

说玲珑的坏话

提取玲珑?

她儿子躲在

一个腐*烂的

电影里面

 

荼蘼

  

你会不会喜欢熄灭的纸

一张白纸

包着火

  

黑白照片

  

姑娘很早就学会涂上红唇

座到一条大腿上,冷冻前

就能长出睫毛,更换瞳孔

楚楚可怜款,盈盈秋水……

  

她发出过鲜艳的杂音,年代久远

那时的她很年轻,刚刚睡过个

抱着吉他就义的少年

 

夜里的树

  

沙,沙,沙——

多像一个遗憾的频道

他只能借助想象的肺

说出人间最黑暗的话

  

妙玉

  

买了盒薄荷型南京香烟

烟盒上写着曹雪芹给妙玉的判词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他的心病是天生的,也将一尊

菩萨摆放在大观园的石头上磕缺

参悟诗意加重了封建社会烟雾

槛外之灰,下雪或者抖落的灰

她可能知道自己在书里

  

病句

  

终于相信,美好的人努力堕落

糟糕的人努力活着,我很糟糕

打翻药瓶时我们看见明显的重瞳

你想与去世的自己说说话?

他连记忆与形象也没有

  

秘密房间

  

那个房间在哪里?一筐橘子与你无关

钟乳石的夜沉落下去,寿命将减去一半

猫咪把的房间画图纸,波斯语,古老的俏皮

或是,月亮将她夷为平地

  

记梦

  

做了噩梦

以至于醒来时

手里有枪

  

诗与远方

  

已经秋天了吧

有人从春天回来

倒拖翅膀

  

我有新鲜的沥青

时光流逝——

老男孩们壮志难酬

  

呵,写首诗吧

我们把饭泡在汤里吃

唯心世界

  

她心里奔跑只兔子

他从帽子里拎出那只兔子

她心里有颗樱桃

他从胸腔挤出那颗樱桃

这是一个魔术节目

  

冬至

  

一棵树

叫不出名字

独自打吊针

人间秃得像

独自打吊针

叫不出名字

一棵树

  

人间低温

  

他们的黑夜将比你的漫长

一行冷冻的大雁飞回卵蛋

或者嚎啕大哭的夜晚

端上一碗热汤

  

恒古不变是他们对

工作的想象是

飞蛾扑火

  

圣诞快乐

  

全世界的孩子

我也没穿袜子

  

基因

  

拥有苹果

使每一种腐*烂相同

 

地下文学

  

除夕前一夜

萧瑞编辑的中国地*下诗刊

仅存在四小时后

就因为特殊原因

遭到人为举报被媒体删除

他们举报了一头野生梅花鹿

删除的是刚出生的人类婴儿

 

包尘

  

我认识的包尘是打麻将的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他相信普通人打架打不过诗人

他相信麻雀是人民的近亲

他梦里全是坦克

 

近来,我很少写诗

  

人们已经

许久不读诗

《我已经沉默那么多沉重的岁月》*

放在角落

落满灰尘

今天我用嘴一吹

用力拍打

仿佛老式的电视机

那时候

我有喜欢的频道

    

*阿赫玛托娃诗选

 

一代人

  

前几天

全国最年轻八零后女干部

拟晋升厅级领导上了网络热搜

  

同一天

全国最年轻八零后包钢工人

因生活压力跳进千度的高温钢水中

  

这两件事情没有必然联系

他们都是一代人

 

与萧瑞的对话

  

萧瑞:门前不远一棵树被砍了

萧瑞:这棵树很大的,起码和我们年纪差不多

琉璃姬:这很“庄子”我们没用是“我”有大用

萧瑞:肉身只是一个通道

萧瑞:许多人只是存在肉身以下的见识

 

我不写林*昭

  

关于她的资料

已经越删越少

我只能向孩子们这样讲述

中国现代诗歌应这样排序

林*昭、北岛、杨炼……

什么?她是鬼魂

我不知道

我不能告诉你

我无法说完这句话

我的话删除过主语

胸口淌出生锈的血

 

帕斯捷尔纳克

  

他们试图摁掉笔的棱角

掐掉一个烟头的灵感

泼掉这杯咖啡的香醇

奴隶从纸上敲出洞穴

尚能取回最好的石头

鲍利斯,不是这样么

蔷薇科才能开放

没有死角的美

  

你我的灵魂

已经独一无二

这颗心在笼子中

写诗怎么会快乐

 

天空

 

如果我永不踏入你的礼堂

礼堂对我来说就不是礼堂

礼堂挡住了我蔚蓝色流泪

 

文人

 

地上有五毛钱

掉落于宋

 

麻雀

 

这些在屋檐下

守着落日的民族

语言只能重复几个

迷信的,落后的音节

这几个音节的意思是

这些在屋檐下

守着稻谷的民族

语言只能重复几个

土地的,成群的音节

 

老字号

 

熬一锅祖宗留下的汤

今夕是何夕

别放盐

 

夜市

 

爱宵夜的人

都是有故事

没有简历的人

 

其实

全中国的黑夜都是一样的

全中国的吹牛*比与骂脏*话

也都是一样的

 

看,这就是人间烟火

 

特别收录两首:《瓢虫贺年卡》2019年 《母亲不买墓地》2019年

 

瓢虫的贺年卡

  

  我穿过,一滴眼泪熄不了的明火

  又一年,泄压阀口哨的肱二头肌,领带盒子装着美瞳

  韩国人的平眉毛,像两行俄罗斯方块,躺平,消除

  体面人的年终盘点,咯咯喔!

  赫耳墨斯炼金术,瓢虫能不跑?

  一只瓢虫看胎记,善恶数点,一星,两星

  看看他背负着独自,被抽屉和妓*女忽略

  利于人就是益的,不利人就是害的

  边沁伦理学,瓢虫能不跑?

  新年到了,瓢虫还能跑哪去?

  在你的领带盒子,在你的抽屉里,在你躺平的床上

  瓢虫在冬眠,瓢虫在做梦,在数你我壳上的星星

 

母亲不买墓地

 

  昨天晚上,母亲突然对我说起

  老朋友已经买好了自己的墓地

  我像是听见,死人要搞圈地运动

  阴曹中幕宾觊觎阳间,剩下的土地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

  母亲这个词语,在我胸腔漫长的

  黑暗中,是不会熄灭的

 

  这片土地上依然有破衣烂衫之人

  如同撕扯的棉絮,没有母亲,漂泊无定

  他们不堪一击,无足轻重,一阵风

  就能弥漫到你我心肺里,还没有咳血

  就丢失了活人剩下来的土地

 

  母亲又说,如果我走了,就找一条

  干净的河,把我洒了吧

  不占着人间,多余的土地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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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平原 诗词 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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