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远行了千里
加油站就在前方
动力停止
水草丰美的草原
蓝天中飘来几片薄薄的白纱
我听到了父亲的指责声
那绿盈盈的坟冢上升腾起一缕烟云
如何快马加鞭到清洁月明的城池
饥肉已经收缩
骨头早已僵硬
执迷不悟的并非当初落地的话语
而是无法知道
风，究境向着哪个方向吹
落花随着流水漂走
清冷得如同满天的雪飞
“对不起”传输到皖西的村子
隐隐约约的带来她浅浅的笑意
想那苦瓜的藤叶盖住了院墙的缝隙
我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归期是千年的尘烟
我依旧奔波在异乡的土地上
往日如风
饭，还是我来做
碗，还是我来洗
地，还是我来扫
户外的雨丝，那么柔顺
能够闻到金银花的香气
我骑上自行车
你揽住我的腰身
那些年，天天去姚李的集市
只要想一想
就是满街的铃声
我扶着犁翻着黑色的土地
你送凉茶到了田埂
汗水流进了眼和唇
那会儿，牛儿不走了
不走了，要歇息
你在村口的长长一喊
玩泥巴的三个孩子一齐答应
我也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
田园里
有风儿吹，有鸟儿鸣
有一个粉红色的回忆
我用古老的方式来爱你
随日光而动
依月亮低语
你看我的背影
我羡你的身姿
还有一首熟透了的歌曲
山高路远
真想用我最有力的手臂
揽住你蓦然回首时的裙腰
让红花开遍四野
让河水静静地流淌
山高路远，人世无常
你焦急的等待里也有温暖的模样
不怕苦难，不怕寂寥
不怕过期的酸果和热软的蔗糖
这一路上，层林密布，也依稀有
灿烂的阳光和皎洁的月亮
一次次地眺望中
——江山如此多娇
纵我不往，山河无恙
五千年的故土上飘来了
青青子衿那挑兮达兮的轻唱
唇动无语
屋内的灯光照着残羹
我听乱了阵阵的雨声
帘外的劲风南北不分
死死地抓着东倒西歪的黑影
不由得
想起了落花一地的春泥
湿透了的衣服
无休无止地滴着水
擦破皮的手掌
举过头顶
执意要唱天上人间的新戏
水珠由刘海儿滑进眼睛里
又流出……唇动无语
后来，在麦垛中躲雨
我看到了红色的胸衣
大大小小的水田
滴落成浅绿的夏裙
她仰起脸
才有了那天最美的样子
仰望星空
一条路直抵灿烂的河口
千影浮动
有船儿划过
天地间无声无息
究竟延伸到何处
我听到了香瓜藤下
小虫儿啾啾的酗酒声
一高一低的对和着
又唧唧歪歪的
消散着今晚深长的静默
我想回家
草原已经老绿
花园一片青红
应怜小夏湿了衣服
也是麦芒凌空
忍下了那个冲动
看着母亲的忙碌
河水淹没了细苇
又想起了第一次的相逢
身后的目光
被白云轻轻地托起
村口的婶婶问
什么时候回来呀
汽笛声把我惊醒
门前的路
由泥巴变成石子
现在是柏油
不知道
到底还要什么
我听到了一只夏虫
正为我吟唱一首旧曲
窗外柔美
很安静地躺在床上
想着柔光下飘然的女子
帘外的灯光正要入窗
一群树的孩子涌来
青影散开，轻快地跳动
波浪似的，推到了路心
我听到了汽车的响声
也看见了一双十八岁的眼睛里
流淌着天河的星辉
还要闪烁什么呢
无声的等待，在深空中传递
藏匿倦心
从脸上流下来的雨水带着些热气
谁还能看出我的倦心
没有那么多的舍不得
弯着的腰，形成了曲线
从此，拐杖是我的第三条腿
想远望，小山遮断江北
停不下来了
停不下来了，一直向前
这儿没有老去的地界
那么，就再往好走的地方趟一会儿
绿色的浪、果园的香
和一只黄狗的叫声
在眼、在鼻、在耳
忽然看到了父亲的背影
惊慌中
我努力地挺了廷自己的腰身
夜雨北移
南山的钟声在深空中飘荡
桌与椅，孤灯对照
长长的江水，千里的船漂
万点雨滴
刺穿了天和地挤压出来的黑色
茫然不知夜的虚伪
正想，不想
手机上发来了一条简短的语音
——发黄的墙壁上顺流成溪
岸边有一个女人飘袂的站姿
难不成
移动于孤寂山林的
是一场冲出围城的月光雨
忽然间的一阵面红耳赤
是否能够倾诉
永远也不愿走到尽头的乡间小路
和那个君问归期未有期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