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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黑暗里

作者:落叶半床   发表于:
浏览:46次    字数:1229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38886篇,  月稿:0

  半夜醒来睡不着怕影响先生和孩子休息,我便长久坐在黑暗里,默默等待天明。

  清扬上小学之前,为了避免蚊虫叮咬,夏天的晚上我经常不开灯,抱着她静静坐在客厅,看月亮看星星,看一片云飘过。她也不吵不闹,想玩就跳下去在黑暗里玩。我们不知不觉适应了黑暗,到后来一切都在黑暗里进行,并不觉得夜晚有多黑。实际上那些夜晚也的确不黑,路灯的反光,前面楼层的灯火,不用厚的深色的窗帘完全遮挡不住。和我小时候的黑夜的黑完全是两码事。小时候的夜晚因为缺少灯光,所以星星很多,月光也照得更远。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看见一点光,总感到欣喜和温暖。

  小时候的我半夜醒来总能听到广播声,那是妈妈睡不着在听收音机。收音机的声音很轻,远没有爸爸的鼾声大。爸爸的鼾声很吵,吵得我耳朵疼。外面黑乎乎的,妈妈划着火柴点着灯,给我照亮去厕所。那段时间几乎天天生病,我经常在夜半被噩梦惊醒。我大喊大叫的惊吓声吵得全家不得安宁。我害怕黑暗,总要求点着灯睡觉。看我睡着了,妈妈吹熄了灯,当我再度醒来感到被黑暗包围,我又开始大声哭喊,妈妈只好再擦着火柴点亮灯。醒来的次数过多时,一夜灯都得亮着。守候我的妈妈很苦。所以当我平静地醒来,夜半听到广播声总感觉很暖很暖。后来有了电灯电视,我再做噩梦顺手就可以拉亮电灯,也不再像小的时候大声哭喊,总看到爸妈房间的电视机亮着。电视机的声音远没有广播声那么暖,还有些刺耳,像噪声。妈妈在这种噪声里不知不觉会睡着。到有电视机的时候,妈妈已经失眠很多年了。妈妈的失眠在她未出嫁前就已经开始,为了照顾生病的姥姥,她长年需要半夜起身。后来姥姥去世了,她仍旧半夜醒来,睡不着。等我出生后,又是没日没夜地照顾我,她的失眠加重了。此后有了弟弟,又要照顾爷爷奶奶,妈妈再也没有睡过囫囵觉。

  虽然失眠多年,连午睡习惯也没有的妈妈,精力竟超过我很多。她觉得我小时不像小孩,年轻时不像年轻人,当妈妈了又不像妈妈。妈妈说的不错。和她比起来,我不是个好妈妈。我不会哄孩子睡觉,我总是不出声,不会哼歌,也不会说唱,哄清扬睡觉时,常把自己哄睡着。清扬总是比我会操心,我出门,她把拖鞋摆摆好,我回来,她把拖鞋递上来。当我不能带她出门,留她一人在家,她哭闹的时候,我心一横,关上门,她的哭声似乎更大了。我虽然担心她爬上阳台摔下来,但终究没有再打开门去看她。等办完事回来发现她在家里默默地玩,就说我真担心你从阳台爬出来。她说我不敢,怕摔到,摔到好可怜。她从学走路就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摔到,不站稳绝不迈步,所以也很少摔倒。

  每当夜半醒来,再也睡不着,我便坐在黑暗里,长久地坐在黑暗里,等待天明。这样子不知道过了几年,我学会和自己相处。

  如今陷入疫情,生活单调重复,我便想起那些年坐在黑暗里,长久地在黑暗里,和自己相处。如果疫情也是一种黑暗,我就得学会享受这种黑暗中的无聊。尝试这样做的时候,然后就会发现,这很容易。

  2022年5月13日

  审核编辑:红罂粟 推荐:红罂粟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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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妈妈 黑暗 收音机
评论(0人参与,0条评论) 美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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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评论
    2022-05-13 15:59
    美文苑
    红罂粟: 看完不禁泪湿眼眶!妈妈在,黑夜,孤独,疫情……所有让我们窒息的日子都会风轻云淡。世上唯一永恒,是妈妈的爱!
    来自·福建省福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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