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人生

程宣红:你们的世界

作者:虎皮椒   发表于:
浏览:23次    字数:3245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204篇,  月稿:0

  腊月廿二日,我们一家人都起来得很早。妻子和我开始将收拾好的衣物、年货一趟趟运到楼下的小车里,将小车塞得满满的。至上午十点,我们才从县城出发,回乡下的老家去过年。

  从县城开车到银宝湖乡的民主村要将近两个小时,路上妻子和她爸妈打了电话,说中午我们都过去吃饭。电话那头,岳父母很是欣喜,说马上就开始做饭,叫我们在路上不要急。他们住的房子是一栋很现代的三层小别墅,前年建的,装修风格很时尚。我家在四邻村,离那儿很近,只有两公里。午饭后,我们寒暄了几句,就急急地回自己家收拾房子去了。

  我家的房子是二OO五年建的,共三层,每层只有九十平方。一楼的右侧另外连着一间二十来平方的车库及一间三十多平方的厨房。厨房顶上全部做成了水池,深八十公分,可以养鱼,同时起到了隔热的作用。院墙是用钢筋、水泥浇筑的罗马柱做成的,共七十米。院门空四米,开车进出很方便。由于房子建得早,又只有一个卫生间,平时也只有母亲一个人住,里面显得很阵旧。刚到家,贤梦就问我们:“为什么不做外婆家一样的房子啊?这个房子不好。”接着又和她哥哥说,要是鄱阳的房子有轮子就好了,可以拖到这里来住。梦贤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在县城里读书,银宝湖乡的方言她听得懂,但不会讲,再加上这儿也没有同学、朋友,回来多不适应。对于她的提问以及对房子的那份“嫌弃”,我们很理解。每每逢年过节,我们偶尔来小住一下也感觉到不习惯。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把破旧的文件柜、书桌、旧衣服等物件都清理掉了。院子里的树木野蛮生长了一年,也被我用柴刀、锯子修理了一番。妻子一边打扫厨房,一边嘟囔着说母亲没有把厨房弄干净。儿子劝说:“不要讲她,老人家都是那样的。”通过一家人几天的努力,家里焕然一派新气象,贴上对联、门神,于是也就有了过年的味道了。一次吃饭时,妻子、儿子、梦贤都说,家里弄干净了住着也还好。借这个机会,我和他们讲起了我刚参加工作时的境况。那时,我住在学校的瓦屋里,房间的吊顶是用粗竹篾编织的,风一吹灰尘就会散落下来。因为偶尔会有筷子长的蜈蚣“光顾”,床只能摆在房中间。每天早上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湿抹布把桌子、椅子上的灰尘擦干净,然后扫地、整理被褥……其实,当时住着也还好。每遇到困难时,我总会想一想,红军长征时多艰苦啊!最后还不是成功到达了陕北完成了战略大转移吗?我认为住所的好坏与房子本身无关,与住的人有关,因为美好的东西都是靠人创造出来的。妻子笑着对儿子与梦贤说:“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何陋之有?说不定因为你们,我们的这个房子将来也出名了。”虽然是闲谈,但此时我们所有人都用微笑对这次谈论的主题表示了认可。

  过年期间,乡村倒是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除夕夜,吃完年夜饭后,我和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放烟花。随着一阵阵“砰——砰——”的声响,一串串火球蹿入空中瞬间炸开,然后散落成一条条透明的弧线,又再次炸开,接着夜空中节次开放出一簇簇绚丽的“花朵”,甚是好看。妻子用手机在拍照,不解地问:“今年怎么想通了,可以放这么大的烟花?”我说:“让你们高兴一下,也算是表示对你们住‘陋室’的一份歉意吧!”早先,对于小孩放烟花我是反对的,理由是不安全,怕伤到他们。每年的除夕,儿子会带着梦贤去小店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一些烟花棒来放。在院子里,他们拿着点燃的烟花棒,把手高高举起并来回摇晃,继而火星飞溅照亮了四周,在燃烧的“嗞嗞”声与“咯咯”的笑声里,烟花棒越烧越短,直至消逝。烟花棒的威力很小,对此我也装作沒看见,算是默许了。

  除夕夜都是要“守岁”、“开门”的。上半夜不能睡,守到半夜十二点,再把家里的大门打开,算是辞旧了,也预示着新的一年正式开启。今年的“开门”仪式是由儿子独立完成的——除夕夜十二点,儿子准时打开了一楼的大门,燃上一支香,然后在院子门口放了一封爆竹。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时,全村程姓男丁都要到老村的“嫲嫲墩”旁去焚香、放爆竹,称之为“出日”,以示对太阳的敬仰,这是祖辈们留下来的习俗,我们每年都重复着做。程村原名“银宝山”,何、程两姓人家祖上同住此地,亦邻亦友。“嫲嫲墩”系何姓人家的祖坟,清末以前何家人就家境凋敝,其后人也不知了去向。民国时期程村与邻村人就“嫲嫲墩”归属问题发生过争执,以致对簿公堂。后由我太公程道佳先生出面应诉,国民政府才将其正式划归程家人“代友”管理。坟旁就是古时村里的出门大道,直通到村前的水塘。“出日”后,几个年纪大的叔伯,还会用小扁担挑着装有猪头、鸡蛋、豆腐、鱼等贡品的木质托盆去水塘边的社公庙祭祀,祈祷新的一年能“四季发财、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由于各人祈求的目的不同,具体侧重点只有自己清楚,放在心里。早餐后,有年长的值年叔伯在村里拉长着声音喊:“拜谱啰——”拜谱,其实还是有点“歧视”女性的,只能是男丁参加。银宝湖乡姓程的男丁很少,不到一百人,拜谱前都会聚到宗祠门口来。烟花爆竹把宗祠前一百多平米的水泥坦场铺得满满的。待人到齐了,拜谱才正式开始。爆竹声夹杂着烟花的“砰砰”声震耳欲聋,在滚滚浓烟中,大家纷份涌入宗祠,在宗祠条几的香炉中插上香,然后再对着族谱行下跪或作揖礼。可以看得出来,年纪大的叔伯们和一群小男孩跪拜得很是虔诚,脑门确实触到了地面;再稍微年轻一些的,如与我同龄的这一拨人,只是躬身作揖示意而已;也有几个大学生、高中生在行礼时,身子好像向前微微倾斜了一下,但很难判断他们是否做了作揖的动作。我想,来了就可以,不管是哪种形式的跪拜或打躬作揖都无伤大雅。

  拜谱后,村里的、邻村的小孩们到我家来了好几拨,多数我都不认识,小的四、五岁,大的十来岁。每个小孩手里都拿着一个塑料袋,一进院子门就大喊:“拜年了!”儿子站在大门口,一一回应着“新年好!”然后往每个人的袋子里分上一支香烟。妻子与梦贤也没有闲着,追着给每个人分一些糖果、糕点等吃食。小孩子们很是高兴,不断重复着说:“新年好!”“谢谢!”

  弟弟家离我家很近,只隔一条几米宽的马路。弟弟带着侄子也来拜年了。侄子算是接了我的“衣钵”,读了“3+2”的定向师范,今年毕业分配,我和他们聊了半个多钟头,觉得侄子能做一名老师也不错。不多久,堂弟、堂侄来了。堂侄个子很高,是前年高考定向到部队的士官。我们一起喝茶,聊了一下到部队前还应注意些什么,并告诉他们到部队很好,为国家作贡献是一件光荣的事情。那时,堂弟的脸上满是自豪的神情,也更有对堂侄的一份期待。当我们正聊着时,院门口来了一位隔壁张村的老人,恭谦地向屋里喊:“先生在家吗?”我立刻迎了出去,请他进来喝茶,他不肯进。他说,平时很难见到我,正好路过我家顺便问几句小孩读书的事。站在院子门口,对他提出的问题我一一作了回答,也给了参考意见。听了我的话后,他说:“现在,我清楚了!”离开时,他多次回头对我言谢。近三十年了,我一直都在努力工作着,这期间,我会因为帮助到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感到欣慰与自豪。

  正月初三,岳父母一家约到我家吃晚饭,妻子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大舅哥、小舅子和我家共六个小孩都到齐了,除了梦贤,一个个都比我高大壮实。记得二OO九年暑假,在北京我带着他们(梦贤还未出生)到五棵松坐地铁去奥运村看“鸟巢”。当时,地铁上的乘客对我一脸的疑惑,最终还是有人问了:“这么多个小孩都是你家的吗?”我点点头。可能是他们误会了,一边议论着,一边望着我说:“养这么多小孩,得要多少钱啊!”孩子们好动,我不停地拉扯着他们,不让他们到处跑,没有理会其他的事情……转眼之间,他们都长大了。如今,他们中有即将赴国外留学的,有明年参加高考的,有定向中国邮政的,有在“3+2”高职学习设计的,有正在读研的……饭后,妻子和我讲,看到他们一身朝气,我们真“老了”。我很赞同妻子的说法,但在子侄辈身上,我更看到了我们每个家庭的无限希望,还有我们国家充满无限生机的未来。

  万物随春醒,美好皆可期。我想,我要以青春的名义,对亲爱的孩子们说:“光阴不待,唯青春不可辜负,继续努力学习、积极进取吧!这个世界,终将属于你们。”

  2023年3月6日 于鄱阳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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