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人生

【晓荷.奖】母亲的菜园子(散文)

作者:可言   发表于:
浏览:28次    字数:3188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38889篇,  月稿:3

  在我的记忆里,我家的菜园子是我父亲的。翻地、育苗、栽种、浇水、施肥、除草、除虫等等这都是父亲的事。母亲的任务只是从菜地里把菜摘回来,做成菜肴。在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母亲才会去帮忙。我们姊妹长大到可以干些简单农活的时候,也会去菜园子干活。对于我来说,去菜园子里干活一直是一种快乐的体验,一直到现在。

  春季,走进母亲的菜园,一颗颗大白菜、快菜、莴笋、包菜、芹菜、芫荽精神抖擞矗立着,象是等待检阅的战士;又像是母亲带养的一群孩子,在叽叽喳喳的向我炫耀着他们的健硕与幸福;又如一群群各有特色的小精灵,或安然静立,或裂开大嘴憨笑。到了夏秋季节,菜园子里更是热闹,园子里有了黄瓜、丝瓜、南瓜、冬瓜。一个个憨态可掬,或悠然躺在地上,或个性张扬地悬在空中,或故意藏在大叶下面。每个都像是母亲的宝贝,母亲对于每个宝贝的位置都了如指掌,不管它们是藏起来还是没藏。到了深秋,母亲的杂屋里会有一堆一堆的冬瓜、南瓜、红薯等。看着母亲这一堆一堆的劳动果实,我真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惭愧。

  我家的菜地最初分散在十几处,这是时代的痕迹:生产队分地到户,为了公平,只要是块地,就按户数分成相应多的份数,一家一块。于是,各家的地都是这样: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分散在村子各处,每一块地都是豆腐块——很小。后来农户自己通过置换才慢慢地使各自的地相对集中。在菜地的置换过程中,倒显出农村人高度的思想觉悟,他们没有斤斤计较,两块地,看上去差不多大,说换也就换了,不需要测量。现在我家的菜地主要分布在两处,相隔不远,离家也很近,打理方便。这也是不停地交换的结果,来之不易。

  父亲的身体状态开始变差,菜园子里的活慢慢地向母亲移交,父亲走了以后,这菜园子便成了母亲的。父亲已经走了四年了,母亲独自打理这菜园子应该有十来年了。

  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从体力的角度来说,应该是一年比一年差。她一个人打理这菜园子其实是有难度的。施肥,浇水,除草,这些还好说,但象翻地,搭架等事,母亲就很难一人完成。

  我们仨姊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实在很难帮母亲干活,我曾经劝说母亲不要再种菜了,母亲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反驳我:自己种的菜新鲜;是绿色食品;外面来的菜不放心;可以活动身体。等等,反正我的感觉,要母亲不种菜了,那基本上不可能。

  考虑到母亲年龄大,侍弄那些菜地不容易,每次我回到家,就会问母亲,有没有需要我帮着干的。

  相对于干其它的农活,我更愿意干菜地里的活,因为去菜园干活就可以看到母亲侍弄的那些菜,观察它们的变化。上次来到菜地的时候,那还是一株小苗,这次来却已长成一颗大的白菜或大的萝卜,你不会感到兴奋吗?你不会惊叹于生命的奇迹吗?

  母亲性格内敛,她轻易不向我们提要求,她怕因为自己菜地的事耽误了我的“正事”,影响到我的行程安排。只有在确认不会影响我自己的事的情况下才会要我去翻地,挑粪等。

  其实,帮母亲干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事本身没有多难,但是要达到母亲的要求,则不那么容易。就说翻地吧,按我的理解,无非就是把地里的土翻转一下,好让地里不长草,但是母亲对翻地有她自己的要求:人要站好桩,两脚尽量跨开,一脚踩下去就不能乱动;翻地不能太浅也不能太深,一耙半刚好,太浅达不到效果,太深则不便于施肥。再说搭架吧,按母亲的要求,桩子不但要稳固,而且露出地面的一截要一样的长,整体效果要美观。打眼,必须按母亲的要求,一行打四个或五个,到底是四个还是五个,要根据当时地的宽度和种菜的品种由母亲来定,我自己不能擅自做主。行距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行距和间距决定了种菜的颗数。施肥也是不能过重,也不能太轻;有的肥料可以直达根部,有的则需要和根部保持距离。就连浇水这么简单的事也有要求:早上不能浇,太阳直射的时候不能浇;菜苗还小的时候不能猛浇,只能用喷壶喷。

  母亲的要求太多,我感觉都不好怎么帮他,只得拣些简单的粗活干一下。比如施肥,我就只负责把家肥用扁担挑到地里;翻地,我则只负责把土翻转,其余的让母亲自己干;浇水我也就负责把水挑到地里。

  除了偶尔赶上时间帮母亲一把,菜园子里的事大多压在母亲一个人身上了。我曾经劝说母亲少种一点菜地,母亲反而不高兴。

  去年夏秋大旱,母亲的菜面临着威胁,母亲坚持每天提水浇菜。提水的工具是建筑工地上用的泥浆桶,这个桶舀水方便,大小适中,不容易坏,深得母亲喜欢。每次母亲要小心翼翼地沿池塘边一条乱石铺的坡路下到水位每天在下降的池塘里去取水。取水后又要沿着这陡坡返回池塘边的路上,再走上一段距离才能到达菜园子。看到母亲这么辛苦的取水浇菜,我就建议母亲安装一个潜水泵,把水引到菜地,母亲并不同意,理由则是这样既锻炼身体,又能浇菜,母亲自己似乎乐在其中。

  说母亲乐在其中,其实一点也不假。

  母亲的菜园子就是她生活的舞台。父亲走后母亲就独居在老家,除了有时和上下邻居打打牌以外,就是侍弄她的菜园子。母亲不但要种菜,还在不停地追求着把菜种好,种得比别人的好。母亲不是那种事事都争强好胜的人,但是,在种菜这个问题上,她确实是不甘落后。种菜在母亲的眼里应该不再是解决自己吃菜问题那么简单了,也许已经是母亲的一种爱好,也许是她晚年生活的一种追求,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菜园子的菜除了供母亲自己吃以外,还会给我们姊妹仨带到城里吃。每次回到家,母亲就会问我们,需要什么菜,然后会一一介绍当前她的菜园里的菜。介绍完后,也不管我们怎么表态,她就拿起塑料袋,迈着她自己惯有的稳健又略显蹒跚的步伐奔赴自己的菜地,要不了多久,就会提着一大袋子的菜回来,把菜放在地上,又扯出一个塑料袋来,再次往菜地奔去。这样来回好几次,直到她觉得确实没有可再带的菜了,方才停下来。只要时间来得及,母亲还要把摘回来的菜分拣干净。母亲为了给我们带菜方便,自己平时收集了很多的塑料袋,放在一个固定的柜子里,象宝贝一样收着。

  母亲菜园子是出奇的干净整洁,菜地里很难见到杂草,每一颗菜都显得那么精神,基本见不到败叶。母亲不是那种爱炫耀的人,但是从不掩饰对自己的菜地自豪感,她不止一次地告诉我,她的菜比别人家长得好,并且告诉我,她的菜之所以长得好,主要是她施的底肥和别人的不一样,我则始终认为母亲的菜长得好,是因为母亲是在用的全部的热情在侍弄她的菜园子。

  喜欢光顾母亲菜园子不只是有我,还有母亲养的五六只鸡,嫩绿的青菜不但人爱吃,鸡也爱吃,但是它们是不容易得到的,它们和青菜之间隔着篱笆,这是坚实的篱笆,是母亲专门从镇上买回来的。即使这样,鸡们还是有机会的,母亲也有自己忘记关圆门的时候,那个圆门是母亲专门请人织好的,既轻便又结实。圆门敞开,五六只鸡便鱼贯而入。不一会就会把母亲的菜园子扫荡一遍。每当出现这种情况,母亲懊悔不已。为了美观,母亲会干脆将受损的菜或整颗拔掉,或将受损的菜帮剥掉,以达到美观的效果。

  不但鸡会侵扰母亲的菜园子,山上的飞鸟有时也会来凑热闹。这几年,环保工作越来越好,山上的鸟也越来越多,似有鸟进人退之势。母亲慢慢地摸清的鸟的规律,她熟知鸟会在什么季节来,什么时段来,早做准备,一旦鸟真的来了,母亲会不顾自己的年龄,飞快地冲过去驱赶。如同一个刚强的战士捍卫自己的阵地一样。

  母亲是地道的农民,从来没有离开过农事。年轻时在生产队出工挣工分,那个时候不分男女都要出工。包产到户后,母亲就和父亲一起耕种自己的责任田,一直到后来农田流转出去,母亲才不再去种田了,改成了在菜园子种菜。我们姊妹仨慢慢也能给父母分担一点点,但是主要还是靠母亲和父亲。特别是我自己,一直想着能为父母分担一些,但是,真正能分担的很少。

  看着母亲为着菜园子,忙前忙后,我还是应该高兴才对,至少,母亲能这样忙碌,说明母亲是健康的,这比什么都重要。再说能吃到七十多岁的母亲种的菜,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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