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先是轻轻松松走到百万山庄别墅的大门口外,并由愚耕到旁边一个商店里拔打海口劳动局的那个举报电话,
却没有人接电话,想必海口劳动局还没这么早上班,
他俩只好暂且又回到F8栋去等待,无需着急。
等过一些时候,他俩估计海口劳动局到了上班时间,也就又赶到百万山庄别墅的大门口外,
并又由愚耕到那商店里拨打海口劳动局的那个举报电话,
终于很快有位女的接电话,
电话中愚耕直接就非常激动,非常强硬地简略举报说“他俩在百万山庄这里干了十多天了,随随便便就要赶他俩走,又不给他俩工钱,而且还押了他俩的身份证,这事劳动局管不管”,
对方显然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愚耕举报的性质,司空见惯,无关紧要,并接口就熟练地问愚耕,那秃老头有没有营业执照,
得知秃老头根本就没有什么营业执照后,转而就漫不经心地劝愚耕可以直接去派出所就是了,这事劳动局可管不了,主要是因为秃老头没有营业执照。
好像对方碰到类似情况立马就能猜出很可能没有营业执照,所以才明知故问似的要推卸责任,这不又碰到一个没有营业执照的情况。有营业执照谁还敢那么过分。
愚耕凭常识还是觉得这事应该属劳动局管,也就急巴巴地争辩几句,但却无可奈何,疙里疙瘩,完了还是只好答应先去告派出所。
愚耕挂了电话贵州人就交了五毛钱的电话费,好像贵州人也完全身无分文啦。
接下来,他俩就正式出发,一心一意寻找起派出所来。
平常总觉得派出所特别容易找到,但他俩真正寻找起派出所来,才觉得派出所并不怎么容易找到。
他俩在寻找派出所的过程中,显得斗志昂扬,活跃异常,
也总是高谈阔论,互相打气,以为这世道就是得理不饶人,饶人不得理,不能太软弱了,英雄好汉都是逼出来的。
愚耕言词犹为激烈,摇唇鼓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平常得难想起的,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说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有的去偷,有的去抢,有的杀人放火,有的沿街乞讨,有的到垃圾箱里翻东西吃,大多有死无生,他俩如果一定要抢,就去抢秃老头的,也可以弄死秃老头那些值钱的铁树,只要逼到那种程度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大不了抓去坐牢。
说那些派出所正巴不得他俩去告呢,那样派出所就可以逮住机会狠狠地罚一罚秃老头,秃老头应该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说有极少数的一些人专门去一些商场里挑选购买假冒伪劣商品,然后就理直气壮地以消费者受骗上当的情节,要求赔偿,刁钻古怪,相比之下,他俩还有什么不可以去派出所的呢,
愚耕也渐渐的习惯了从社会问题的角度来看待个人问题。
愚耕隐约感到上天让他获得那么多离奇的经历。让他的个人问题变得如此复杂,那肯定将在社会上存在着某种意义。
这也可以算是愚耕唯一感到欣慰的意外收获。
对于愚耕这些头头是道的说法,贵州人都积极回应,摇旗呐喊,信心满满,秃老头碰到他俩活该要栽跟头,就等着瞧吧。
他俩穿街过巷,找了半小时左右,终于找到了一个小一点的某街道派出所。
只见这派出所外表不怎么样,也冷冷清清,不见有人,
他俩想也不想立即就着了魔似地朝派出所一楼中间的楼梯间门口走去,莽莽撞撞,冒冒失失,
以为只要是派出所就可以告,病急乱投医,
只有先告了派出所才能见分晓,难免激动不已,理直气壮,
但也茫无头绪,当作试验,摸石子过河,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这派出所并不是他俩心目中要告的那种高大上的派出所,他俩对于告派出所本来就怀有疑义,疙疙瘩瘩,
除非能上升到报案的严重程度,否则就算“惊驾”,有些不妥,
他俩告派出所有些马虎了事,走过场的心态,以为告哪个派出所都差不多,就只好先找到哪个派出所就告哪个派出所,还一点都没有管辖范围的概念
他俩一走到楼梯间门口处,就站在右边一个关闭着的防盗门前,并料想这肯定就是派出所的主要办公室,也肯定有人在里面,
接着他俩想也不想就大模大样挨着防盗门,并对着防盗门上方的格子,朝里面连连喊叫几声,“有人吗”
一边还不停地用手拍防盗门,拍得乓乓作响。
很快他俩终于看到,有位男子慢慢腾腾地从里间出来,
很像刚被他俩吵醒才起床的样子,懒懒洋洋,一声不响。
愚耕立即就严肃认真地向那人招呼说,他俩是来报案的,
以为一言难尽,要进到办公室里慢慢说才行,
那人听了这才移到防盗门的近旁,并漫不经心地问他俩到底有什么事,
可一点没有要打开防盗门让他俩进去说话的意思,倒很像要快快打发他俩走,那人好像一眼就看出他俩哪还能有多大的事情要报案。
紧接着愚耕就愤愤不平,简明扼要地报案说,他俩在百万山庄别墅给秃老头干了十几天的活,可秃老头随随便便就要赶他俩走,又不给他俩工钱,还押了他俩的身分证,
他俩反正什么都没有,走投无路,派出所还不管的话,他俩这就去百万山庄别墅跟秃老头闹事,到时他俩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于此同时贵州人还啐依依呀呀地预要强调解释,煞有介事。
那人一听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确实只是件小事,无动于衷,更没必要打开防盗门,让他俩进去再进一步慢慢说清楚,
只不过听说他俩要闹事,就立即装模作样,威风凛凛地警告他俩千万不要闹事,无论怎样,只要他俩闹了事,就会被抓起来,
一点同情他俩的样子都没有,还以为他俩是三岁小孩子,容易吓住,
转而那人又慢条斯理地劝他俩应该去告劳动局,派出所管不了此事,
好像派出所与劳动局的社会功能划分明确,互不干涉,
他俩还只是嘴上说要闹事,就来找派出所,要想让派出所管一管,起码也要等到他俩真正闹事了再说,
愚耕听了急巴巴争辩说,这事派出所怎么就管不了呢,他俩前面就是跟海口劳动局打过电话,才来找派出所的,怎么又要他们去告劳动局,
这事到底属派出所管还是属劳动局管,真是糊里糊涂,莫名其妙。
连贵州人也帮腔争辩,模棱两可,难以置信,
那人就是认定这事属劳动管,却又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也始终没有要打开防盗门让他俩进去说话的意思,
甚至觉得他俩有些无理取闹,对牛弹琴。
无奈之下他俩只好犹犹豫豫,心不甘,情不愿,转身离去了,
离去之际,愚耕还故意一再向那人强调,他俩要去闹事啦,好像是存心要给那人制造麻烦,气乎不已。
其实愚耕心里还是觉得这事本来就应该去告劳动局,但那人接待他俩的态度不太称职,多少让愚耕感到窝囊,
好像就算他俩真的去闹事,也惊动不了派出所,无足轻重,无关紧要,屡见不鲜。
不过他俩刚一离开这派出所不远,那人竟从房间里跟出来,站在派出所前面,对着他俩背后,最后一次苦口婆心喊叫着叮嘱他俩千万不要闹事,
也像是一种送别形式,好自为之,
那人当然不会真担心他俩去闹事,那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俩就是些阿猫阿狗,又能闹出多大的事来,吓唬谁呢?
他俩离开这派出所这后,又东游西窜地寻找起来,几乎没有明确的寻找目的,心里凉了半截,闷闷沉沉,
好像他俩一时间还不能重新回过神来,心想先就这么到处寻找看吧,然后见机行事,总会有地方告的,
不过寻找劳动局的心态稍微偏重些,又情知劳动局比派出所更加难找到,往往平常觉得容易碰到的,真正寻找起来却觉得并不容易找到,
还是顺其自然,有志者事竟成,再接再厉,坚持不懈,不必太心急啦。
他俩寻找了大半个小时后,竟意外地寻找到琼山市劳动局的门口前,
其实愚耕以前曾经从这琼山市劳动局的门口前路过,只是没有想起来,
他俩真是觉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情不自禁地立即对琼山市劳动局怀有好感,觉得很高大上。
立马断定这回总算找对地方了,冥冥中注定有缘,激动不已,想必是告状告到开封府,公正无私,求子求到观音庙,有求必应。
他俩从琼山市劳动局门口进去,就看到围子对面一栋两层楼房的楼上最右边的一个门口边上,挂有琼山市劳动局监察大队的牌子,想必那个房间里正是监察大队的办公室,
他俩顾名思义就能猜出监察大队是干什么的,不正好可以管他俩的事,
他俩真是喜出望外,原先他俩根本不知道劳动局还有监察大队,
那监察大队办公室的门口是开着的,里面肯定正有人在上班,
他俩直接就兴冲冲地登上楼向那监察大队办公室走去,
愚耕这回是带头走在贵州人的前头,风风火火,明显比起告派出所要有把握多了,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就好像重新焕发了精神状态。
他俩进到监察大队办公室,就看到正有四五位同志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上班的样子,还有一位女同志,安安静静。
一眼看不出这些同志是在干什么工作,更看不出各自的职位,
幸好这里的同志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俩,并立即有同志很礼貌地打招呼问他俩有什么事吗?不至于让他俩感到尴尬。
愚耕则立即一股脑地告起状来,肆无忌惮,心直口快,
并着重还讲到因为解大便,才被秃老头赶走的,简直不可理喻,
与此同时贵州人也绘声绘色帮腔起来,同愚耕一唱一合,好让这里的同志相信他俩说的是大实话。
这里的同志当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并有同志开始打哈哈,忍俊不禁,
就因为解大便赶他俩走,实在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他俩见此暗自惊喜,心里塌实了许多,以为这回真的找对地方啦,并自自然然地在门口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进一步描述解释,激动不已。
这里的同志也寒暄似地进一步向他俩询问起来,互相间也开始讨论起来,兴趣盎然。
总之觉得他俩告状的情形实在太悬乎,太特殊了,光看他俩的神情就不可思议,不知他俩遭到了什么罪,竟这么狼狈不堪,值得同情。
很快有同志拿来一张像是立案登记之类的表格,先要愚耕填写一下。
愚耕直接了断就在表格的事由一栏,简简单单七歪八斜地写道,押身份证,不给工钱,随随便便赶人走,
那同志看了愚耕填写的表格认为太马虎了事啦,叫愚耕一一把表格上其它一些栏目也填好,事由一栏更要再填详细些。
愚耕再填表好表格上的其它栏目,表格的事由一栏却一个字也再填不下了,
其实要将事由填写详细谈何容易,实在是一言难尽,不堪回首,
押身份证,不给工钱,随随便便赶人走,只是大概的一些表面事由,还不算是真正的事由,
真正的事由应该是他俩甚至是大伙在百万山庄别墅干的活情况,吃住情况,秃老头的待人情况等等,
这些事由只可身受不可言传,更不可能填写详细,就是当作文章来写,也不能写出来原汁原味来,
这里的同志哪能设身处地的体会得到,
愚耕算是个老江湖了,横冲直突,为所欲为,没想到仅只为了混个吃住,竟在百万山庄别墅受到秃老头的如此欺压,恶梦一场,窝火又憋气,不堪回首,
秃老头又是一个人格有障碍的人,不能直接从秃老头身上出气。就只好找到这里出口气。
连用嘴巴向这里的同志讲述起来,都还觉得丢死人了,揪心不已。好像觉得他是在跟秃老头这种不正常的人一般见识。
后来竟有同志故意偏袒维护秃老头似的反问起他俩来,而且一个接着一个反问问题,
好像由前面的东风一致压倒西风,慢慢转为西风开始要压倒东风之势,
这里的同志一会儿刮东风一会儿刮西风,可能是职业习惯,阴阳怪气,好像生怕会冤枉好人。
愚耕听了这些反问话,顿时就急了起来,于以强烈辩驳,理直气壮,脱口而出。
嘴巴两张皮,怎么说怎么有理,如果任由这里的同志来反问他俩,反过来还真显得他俩是无理取闹,恶人先告状。
他俩是找来出气的,不是找来受气的。秃老头不正常,难道这里的同志也不正常。
比如有同志反问,是不是他俩去百万山庄别墅找活干的时候,秃老头一开始就说明了没有工钱,而他俩也答应下来,
他俩是不是走投无路才去百万山庄别墅找活干,那秃老头不等于是好心收容了他俩吗?毕竟这个社会好多人想混个吃住都很困难。
愚耕则辩驳说,秃老头确实一开始就说明了没有工钱,他俩也答应下来,但秃老头还说一天只干四五个小时,十分轻松,可事实上每天都七八小时以上,从早到黑并没有多少休息,并不轻松,
秃老头说是包吃包住,又包得是什么吃住,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这里的同志如果不亲眼看看,是无法想像出来的,
秃老头连他们拉的屎都要回收起来做肥料,
他俩今天早上干了活,秃老头为什么不让他俩吃早饭,就要赶他俩走,
当初他是经人介绍才找去找活干的,贵州人是经职介所介绍才找去找活干的,他俩哪里是走投无路,才找去找活干的,
愚耕辩驳起来像是歇斯底里发作起来,直言不讳,理直气壮。
这也是愚耕头一次这么有条有理地把他受的气表达清楚。这才算是正式在告劳动局,正式在告劳动局监察大队。
比如有同志反问秃老头是不是要象老师教育学生那样,教他俩一门技能,那秃老头当然不必给他俩工钱。
愚耕则反驳说谁是去学技能呀,又有什么技能可学,天天干的不是人干的活,谁要是一不小心踩到一根小苗,准会被秃老头骂得狗血淋头,
秃老头还自称是陈教授、陈老师,简直是恶魔,神经有毛病,脾气爆燥地令人难以置信。
比如有同志反问,他俩跟秃老头签了合同没有,如果没签合同,秃老头不给他俩工钱,只能怪他俩没跟秃老头签合同,很是可惜,接受教训,以后无论找什么工作,都要签合同。
愚耕则辩驳说他俩是没有跟秃老头签合同,他干过这么多工地,也从没有签过合同,秃老头不提出签合同,他又怎么会提出签合同,秃老头如果提出签合同,他又怎么会不签合同,
如果没签合同是个空子的活,那肯定是秃老头设计的空子,让他俩钻这个空子,
难道没签合同法律就管不了吗?总不能一切按已定的法律办事,法律也有漏洞,不然为什么还总是不停地在立改新法。
经愚耕不断地辩驳,表面上好像又是东风一致压倒西风,西风再也刮不起来,
但愚耕心里还是气乎乎的,好像这里的同志总以为秃老头既然自称是陈老师,陈教授,又是跟花草苗木打交道,怎么会有他俩口中说的那么坏,更想象不出秃老头是有人格障碍的人。谁是谁非,还不能凭他俩片面之词就判断清楚。
愚耕无法用真心去辩驳,愚耕如果用真心去辩驳,实在丢死人啦,愚耕很不情愿再提起百万山庄别墅的事.愚耕怎么会真的跟秃老头这种人格有障碍的人一般见识。
愚耕再怎么辩驳,再怎么激动,其实还是演戏,心如明镜。
这里的同志见愚耕太激动了,近乎发作,所以才让着愚耕,并总是劝愚耕不要太激动了,
连贵州人除了也劝愚耕不要太激动外,几乎无话可说,该说的基本上都让愚耕说了,
愚耕和贵州人正好一战一退,且战且退,好像演双簧一样。
愚耕表面无论怎样激动,心里还是有一种度量的把握,游刃有途,收放自如,既然已经告到监察大对来了,就只能是要从中找台阶下,
他俩一直总是说到秃老头会随随便便走,已经成为惯例,不知有多少人被秃老头赶走过,但又经常有人找来找活干,秃老头从不愁缺人,肆无忌惮,有持无恐,
秃老头好像也巴不得人员更变的频率越快越好,每隔一阵子秃老头硬是要找茬,把一些人赶走,
而那些找来找活干的人,绝大多数是经职介所介绍过来的,好像又以六合大厦里面的职介所介绍的最多,耐人寻味,
不得不怀疑秃老头跟某些职介所勾勾搭搭,图谋不轨,肆意妄为,
至少职介所有失职的地方,也不了解了解百万山庄别墅f8栋是个什么情况,竟源源不断地把求职者介绍过来,以至于会产生那么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