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9号上午老马给愚耕看了看帐,原来愚耕在这工地上的总工资数是1800多元,除去伙食费以及预支数,就还乘700多元,
再罚500元就只剩200多元啦,勉强只够愚耕回家的路费,惨不可言,
愚耕虽然不指望在这工地上挣多少钱,但还是感到太没出息了,心酸不已。
因为要罚愚耕500元,老马并不急着给愚耕结帐,老马也很希望能减免罚愚耕500元钱,却实在爱莫能助,
愚耕当然更不愿意把那仅剩的200多元钱结了,罚他500元钱就等于是让他在这工地上干了三个多月除回家路费一分钱没挣到。
愚耕无论如何,都要反对罚他500元钱,但却力不从心,不知所措,只有暂且缓缓再说,
愚耕意识到公司要罚他500元钱,肯定有人从中作威作福,以为用公司的名义罚他500元足以把他吓倒,若大个公司他又找谁评理去,
但在愚耕眼里这又算什么公司,哪怕是阎王老子也吓唬不了他,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马老二一见到愚耕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炫弄起来,
说是如果愚耕请他去说说情的话,还可以让愚耕少罚200元钱,算是对愚耕格外开恩,不然罚500元钱罚定了。
愚耕听了很反感,觉得马老二是幸灾乐祸,假仁假义,
甚至怀疑马老二是要罚他500元的幕后操纵者使者之一,当面做好人,背后使绊子,可恶极了,
所以愚耕对马老二的炫弄,装作置之不理,心不在蔫,嘴上只哄唧哄唧,像是无关痛痒,
转而愚耕又冷不防郑重其事向马老二打探到底谁是主谋,也就是说到底谁决定要罚他500元钱。
马老二经愚耕这么一打探很是厌恶,脸色阴沉,以为愚耕不知好歹,
并漫不经心,闪烁其词地强调,这可是公司决定要罚愚耕500元钱,找谁说都没有用。
愚耕却不以为然,情知马老二是在用公司的名义吓唬他,
公司决定要罚他500元钱,也还要有人最终说了算,那个说了算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他也要找那人理论去。
经愚耕再三纠缠,马老二最终还是气嘟嘟轻描淡写地告诉愚耕,这是保安队长决定的。
愚耕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保安队长决定的,保安队长又算老几,简直还算不上公司里的人,也只不过是在公司里打工而已,
万万没想到保安队长还这么多事,保安队长还当自己是保安司令呢,
保安队长又有什么权力,凭什么决定要罚他500元钱。竟还搬出公司的名义来,简直荒谬绝伦,贻笑大方。
愚耕还不能确信就是保安队长决定要罚他500元钱。真要是保安队长决定要罚他500元钱就好说得得,
姑且就当是保安队长决定要罚他500元钱。
愚耕吃过中午饭就在工地上到处寻找起保安队长,
最后愚耕终于在生产大楼上的一楼找到了保安队长,
原来保安队长正在跟工地上的人一块打扑克牌,旁边还有工地上的人站着观看,其乐融融,这在工地上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
愚耕一找到保安队长就忍不住喊叫着向保安队长发作起来,问保安队长凭什么要罚他500元钱,
好像认定就是保安队长跟他过意不去,跟他有仇似的,气势咄咄逼人,歇斯底里,火冒三丈大。
保安队长也一下就认出了愚耕,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以为愚耕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不跟愚耕一般见识,
并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打手中的扑克牌,
转而又耀武扬威,漫不经心地解释说,这是公司里经开会讨论研究后才决定要罚愚耕500元钱,原本是决定要罚愚耕1000元钱,后来才减为愚耕500元钱,也罚定了。
愚耕觉得保安队伍是在狐假虎威,以为只要搬出公司的名义就可以把他吓退,
愚耕还是当保安队长是主谋,就对保安队长乱泄一通,指桑骂槐,
天了他上错一回厕所还值得公司专门开会来讨论研究,他要是在公司开会的时候跳到会议桌上撒泡尿,那公司就要没完了没地开会了,
公司干麻不是要罚他1000元钱就是要罚他500元钱,500元对公司里的人而言实在是小意思,公司里有人只要到那家酒店随便找个小姐去开房,就要花掉500元这数,
可他在这工地上干了这么久,罚他500元这个数,只乘二百多元啦,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哪里会说要罚他500元钱,就罚他500元钱呢。
而且在场的工地的人也都密切关注此事,兴趣盎然,
愚耕则不失时机地向在场的工地上的人诉起怨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声情并茂,毕竟都是同一阶级的人,容易产生共鸣。
保安队长那里经得起愚耕这么闹,丢尽面子,要么装作不动声色,置之不理,要么厉声叱咤,怒不可言,甚至恨不能大打出手,忍无可忍。
可愚耕放肆得很,存心就是要让保安对长丢尽面子,有持无恐,针锋相对,
口口声声逼着问,到底是不是保安队长决定要罚他500元钱,
保安队长也明显有所顾忌,始终没有承认是他决定要罚愚耕500元钱,
又不愿告诉愚耕到底是谁要罚愚耕500元钱,总还用公司的名义来抵挡,
可愚耕偏偏不信公司的名义,决不善罢甘休,气焰嚣张,狂轰烂炸。
最后保安队长实在不耐烦了,才招供似地推说是工程部的经理决定要罚愚耕500元钱,
至此愚耕总算取得了不小的胜利,暗自得意。
至少表明保安队长其实心里也认为,因为愚耕上错一回厕所而要罚愚耕500元钱是有点不合情理。不然怎么会这么忍让愚耕。
好像保安队长以为愚耕只要出完气,就能心平期气和地接受罚500元钱罚定了的事实。
愚耕也确实消耗了很多火力与锐气,茫然若失,力不从心,
觉得他已经不能驾御事态的发展,疲于应付,只有一步一步往下走,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去找工程部经理理论就是了,万一工程部经理又说不是他决定的呢,,
愚耕就像是赶鸭子上架,没多大的把握,甚至犯愁,觉得工程部的经理肯定更加难以对付。
愚耕也早就认得工程部经理,但愚耕根本不清楚工程部经理在公司里到底有多高的地位。如今被称为经理的人太多了,不能一概而论。
很快,愚耕就在办公大楼的背后找到了工程部的经理,
而且老马和其他两三个人也都在场,使得愚耕有些心虚,
但还是忍不住挨上前去,并直接就招呼着嗡声嗡气地向工程部经理表示不能接受罚他500元钱,
然后又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辩解开来,甚至激动地说道,就算警察抓人后还会给人辩护的机会,总不能说罚他500元钱就罚他500元钱。
没想到经理一下就恼火气来,蛮横无理,妄自尊大,根本不把愚耕放在眼里,嗤之以鼻,
动不动就给愚耕脸色看,流氓气十足,反正罚愚耕500元钱罚定了,
好像就算没有因为愚耕上错一回厕所被抓的事,也说要罚愚耕500元钱,就要罚愚耕500元钱,没什么讨价还价,
愚耕竟还特意前来当这么多人面找他辩解纠缠,让他感到晦气。
好像就凭这点就足以说要罚愚耕500元钱,就要罚愚耕500元钱。倒要看看愚耕能奈他何,
并对愚耕居高临下,骂骂咧咧,以为愚耕是个瘪三烂的东西,这可都是愚耕自找的。
好像他对愚耕的敌对态度是与生俱来的,
好像他的社会阶级要比愚耕的社会阶级不只是高了一个阶级,而是高了两三个阶级。
好像在海南岛能在这么大的工地上当个工程部经理,就真的是天王老子。
愚耕只好小心翼翼,低三下四地死缠烂磨,
原先早就想到的那些理直气壮的说话,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还是以为唠叨为主,揪心不已,
愚耕本来是找来跟工程部经理理论的,确适得其反,更加罚定了。
但经理的态度一直很狂妄,很强硬,很嚣张,
后来不知愚耕哪句话冒犯了他,他竟怒发冲冠,厉声叱咤,欲大打出手,
愚耕则忍无可忍,顿时发作起来,大吼叫一声“谁怕谁呀,我都割出去啦”,
愚耕其实不可能真正跟经理这种人豁出去,愚耕对经理的容忍要强过经理对愚耕的容忍。
经理瞧不起愚耕,愚耕骨子里更加瞧不起经理,谁也不比谁高贵。
经愚耕这么一吼,经理明显有所收敛,转而又气呼呼地扬言说,他只要随便打个电话就可以把愚耕抓起来送进班房,
连在场其他人也七口八舌地说愚耕的不是,
愚耕顿时成了众失之的,无话可说,陷入疆局,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痛苦万状,欲哭无泪,
天了这世道怎么就这么黑白颠倒,经理真要是能随便打个电话就把他送进班房,也比这要痛快些,
愚耕也意识到这一回合败局已定,不必再自讨没趣,偃旗息鼓,知难而退,下回再卷土重来。
愚耕违心地扮演了一回忏悔者后,终于还是灰溜溜夹着尾巴伤心地离开了,
但他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总算找到了问题所在,
完全就当是经理一个人决定要罚他500元钱,他总有办法对付经理,越挫越勇,
他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不蒸包子也要蒸口气,
反正要闹到什么程度就闹到什么程度,不能直接地闹就迂回地闹,
好像是逼上梁上迫不得已,又好像在扮演一种角色,又有戏唱了。他也好久没有唱戏了,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又有戏唱的机会。
后来愚耕又到老马的房间里坐了坐,
老马则叹息着怪愚耕前面不该顶撞经理,经理就凭愚耕没有暂住证这点,可以叫人把愚耕抓起来,
500元钱对经理根本就是个小数,经理买一条烟就要500元,如果愚耕可以好好跟经理说说情的话,经理只一时高兴,很可能就减免罚愚耕500元钱。
愚耕心里很委屈,嘴上嗤嗤哼哼,不愿再提及前面的事,也无须检讨什么,
心想反正他前面做尽了小人,又怎么顶撞了经理,是经理太霸道了,仗势欺人,
恐怕他永远不会好好地去跟经理说说情,经理也不会吃那一套,明显对他有偏见,
很可能他越是低三下四,奴颜婢膝,经理越是作威作福,他跟经理根本就是两个阶级的人。
愚耕甚至激动地反问道,经理是不是看他在这工地上挣钱挣多了,才故意要罚他500元钱,小意思而已,可他在这工地上没挣多少钱呀,
幸好他还剩有七百多元够罚500元,如果他剩有的钱还不够罚500元的话,难道经理要把他押起来不成,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老马则回答说,如果愚耕所剩的钱还不够罚500元的话,早就把愚耕赶走,那还会留愚耕在工地上吃住。
愚耕并不认为老马是在说笑话,但比任何笑话都可笑。
老马说的那种情形,真是太有意思啦,令愚耕浮想联翩。
后面老马还是语重心长地劝愚耕赶紧去跟经理陪礼道歉,求个情什么的,真心希望能减免罚愚耕500元钱。
愚耕则拜托老马帮他先去跟经理通通气,说说情,然后他再去跟经理求情就会事半功倍,
如果他这就直接去跟经理求情,会让经理更加看他不顺眼,
而且愚耕觉得老马帮他去跟经理通通气说说情,是老马份内之事,也不会怎么为难老马,小事一桩而已。
最后老马还是漫不经心半推半就答应试着去跟经理说说看,
接着老马就走出去了,好像老马正好还有其它事要跟经理去说,也不一定保证就会帮愚耕跟经理去说情,还得要顺其自然。
愚耕从老马的房间出来后,隔着老远就看到老马和经理蹲到一块谈笑风生,
看样子老马并不怎么特意要帮愚耕跟经理通通气说说情,只是顺其自然,平平常常。
过后愚耕又到老马的房间里等着,老马一回来就懒洋洋地催促愚耕去跟经理说说,好像有了转机似的。
无奈之下愚耕只好立即就死皮赖脸地去找经理,心有余悸,战战兢兢,一点把握也没有,就尽人事听天命。
愚耕找到经理后,又变成哑巴了,只干巴巴地站着扮可怜相,并不由自主地用手摸着后脑勺,无所适从,也情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无声胜有声。这本来就是一出没有台词的戏。
经理当然明白愚耕的意思,经理恶狠狠地盯了愚耕一眼,就再也不屑一顾,扬长而去,存心要给愚耕难看,
以为愚耕是狗屎一样的东西,眼不见心不烦,
经理对愚耕的阶级意识要强过愚耕对经理的阶级意识。
至此愚耕总算有了教训,暂且作罢,痛定思痛,决心要彻底变一种法子来对付经理,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等着瞧吧,真正的较量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