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号愚耕又迫不及待地于下午某个时间再次去到海南日报的群工部,
只见有一位龙钟老太太正在向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同志诉苦诉怨,
愚耕就规规矩矩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静听着,并很快就溶入到这里的氛围当中,
那老太太那同志对愚耕一点也不见外,也明显满意愚耕的合作态度,甚至对愚耕心有灵犀,
情知愚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愚耕的事只能搁在后头再谈,先要把老太太的事处理好。
原来老太太一家人好像都住在海口,但因为某些原因要全家搬回陕西老家去,老太太的一个小孙子因此也要转学,相应也就牵扯到孙子退一年学费的事,
但不能如愿以偿,好像还跟孙子所在的学校的校长闹疆了,
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连孙子的学习成绩也明显受到影响下降啦,
老太太反正都一大把年纪了,经济也实在困难,为了孙子退一年学费的事,老太太就顾不得老脸了,就算告到市长那里她也不怕。
如果出点钱能让海南日报报道此事的话,老太太为了出口气,也愿意出点钱,让海南日报报道此事。
可见老太太为了孙子退一年学费的事,是多么地正正当当,
相比之下愚耕为了因上厕所被罚500元的事,就显得扭扭曲曲,难以启齿,算不得是哪门子的事,真让愚耕感到羞愧,
那同志还是能设身处地尽心尽力地帮老太太解决问题,
并还直接打电话到教育部门的某办公室去,
但最终好像还是暂且不了了之,只是帮老太太出了些主意,
老太太痛痛快快地诉苦诉怨一场后,也比较欣慰告辞了,
为了孙子退一年学费的事,虽然远还没有结束,但相信总会有圆满的结果,
老太太好像增添了许多信心与勇气,很可能老太太还会来群工部的。
这又让愚耕好好见识了一回,感触良多。
老太太告辞之后愚耕立即就靠前坐去,
并嘟嚷着简明扼要地向那同志谈起,他在诚利集团工地因上厕所要被罚500元钱的事,并表示他其实前天就为此事来过这里,就不必谈起那篇文章来。
那同志一听明白这事,就无须过问什么,是非对错一下就能判断清楚,并明显同情愚耕,
但那同志又认认真真地告诉愚耕这事理当属劳动局管,还特意告诉愚耕劳动局内设有一个监察大队,
要愚耕去找琼山市劳动局监察大队就是了,也一定能够得到很好的解决,海南日报没有实际解决问题的权力。
虽然愚耕心里一下子就相信那同志说都是真话,可愚耕还是立即就情不自禁语无伦次灰头土脸地表示,他其实早就去过琼山市劳动局监察大队,就因为监察大队不好管此事,他才来海南日报的。怎么又要他去监察大队呢,实在难以接受。
愚耕觉得就这么去监察大队,肯定解决不了多大的问题,对监察大队失去信心,
何况他跟监察大队有那么多渊源,实在无颜再去监察大队,顾虑重重,
可又不便向那同志说明白,有苦难言,
不然愚耕想都不会再想起监察大队来。
可那工作人员就是一口强调,这事理当属监察大队管,
很快那同志还从办公桌上的一本电话薄中查找到琼山市劳动局监察大队的电话号码,
并又立即拿起办公室桌上的电话站着给监察大队打电话。
愚耕见此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屏息静听,无可奈何,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峰回路转,完全出乎愚耕的意料,更不是愚耕所能掌控的,只好听天由命,
希望那同志在电话中不要过于得罪了监察大队,那样只会让他更加为难,节外生枝,还不如不了了之。
那同志在电话中,一开口就下马威似地报出他是海南日报的,并直呼着要让监察大队的大队长来接电话,
接着那同志又盛气凌人直来直去地质问监察大队的大队长,以前愚耕是不是因为上厕所要被罚500元钱的事去找监察大队,明摆着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怒而威
很快那同志总算心平气和,嗯嗯啊阿,明显满意监察大队长的答复。
愚耕就算不听,看能能看明白那同志在电话中跟监察大队的大队长说了些什么,
并产生某种预感,喜忧掺半,惊心动魄。
结果果然不出愚耕所料,那同志挂了电话就轻轻松松地通知愚耕可以这就赶到监察大队去。
愚耕情知这一去非同小可,真是骑虎难下,想不去都不行,
又有些正中下怀,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愚耕告辞后就马不停蹄地走路赶到监察大队去,急急如律令,
一路上愚耕不胜感慨,觉得这实在太富有戏剧性啦,哭笑不得,一半进入角色,一半冷眼旁观,自己看自己戏,千头万绪,不可思议,再也无法顾及颜面,作好相应的心理准备,迎接暴风骤风,高潮迭起,有始有终,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自作自受。
愚耕刚一监察大队办公室,里面的同志都不约而同注视着愚耕,氛围肃静,心照不宣,屏气凝神,好像处于一个十分重大的时刻,
愚耕更是装作不好意思似的蔫头耷脑,不尴不尬,
瞬间过后就有同志诡秘地轻声笑着对愚耕说着“你来了,大队长在等着要跟你谈话呢”,
愚耕则尴尬地挤出一个微笑算作回应,实在无言以对,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地穿过中间的行子,移到大队长的办公桌前,像是负荆请罪,始终还一声不吭,
大队长见愚耕来了,就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并站着打招呼让愚耕在他的办公桌前的那条长椅上坐下来,
然后大队长还若无其事慢条斯理地收拾一下办公桌的东西,
完后他才正襟危坐,却又并不急于向愚耕问话,大有语不惊人誓不休的架势,
真让愚耕感到如坐针毡。
很快大队长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向愚耕发问了,就好像泄了闸似的,涛涛不绝,气势汹涌,一泻千里,奔流直下,
问愚耕干嘛不直接告到中央去,
问愚耕是不是把这里的电话号码告诉那海南日报的人,
问愚耕在海南日报到底说了些什么,
问愚耕到底是怎么样告到海南日报去的,
转而又语重心长地抱怨说,他们并没有收愚耕什么钱,也没收愚耕什么物,他们只是尽职地为愚耕解决问题,但也要按部就班,循序渐进,
除愚耕的事,他们还有其它许多事要办,一般少则一个礼拜多则一个月才能解决好一件事,
愚耕既然找他们解决问题就应该完全信任他们,怎么可以又告到海南日报去。
愚耕再怎么委屈也难辞其究,愚耕早有心理准备,期期艾艾,唯唯诺诺,悔过自新,俯首称卧,
天地良心他绝没有把这里的电话号码告诉那海南日报的人,更没有在那海南日报的人面前说这里的什么坏话,
就是他写的那篇文章,更是一句都没有提到监察大队,
早知如此他也不会告到海南日报去,
河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一场误会而已。
大队长乱泄一通后总算心平气和下来,
转而又正儿八经有板有眼,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地过问起愚耕在诚利集团工地因上厕所要被罚500元钱的事来,
问愚耕上回上的厕所到底是什么样的厕所,位于什么地方,有没有造成破坏,
愚耕又是怎么进去的,怎么被抓住的,被抓住后洗厕所洗得干不干净,又是怎么被押身份证的,又是怎么提出要罚500元钱,
又是谁决定要罚500元钱,具体怎么罚500元,身份证还在何处,
大队长一边问一边拿出笔和纸一一都记下来,郑重其事,像模像样,
愚耕暗自高兴,喜出望外,
回答起来轻松简捷,游刃有涂,忘形处竟还会打哈哈,自我嘲讽,尽情尽致,以为是非对错都明摆着。
可大队长对于是非对错的判断,慎之又慎,暂且不作表态,
最后大队又煞有介事地通知愚耕说,今天星期五,时候也不早了,
等下礼拜星期一他们会派人专门到诚利集团工地进行调查,然后再适情调解。
愚耕务必要完全信任他们,不能再操之过急,鲁莽行事。
听大队长的语气好像还是有些勉为其难,丝毫不敢马虎了事,关系重大,秉公办事,
可愚耕却以为不痛不快,有失果敢,喜忧掺半,很不踏实,
但不管怎么愚耕只好答应老老实实地等到下星期一去,有始有终,情非得已。
愚耕回到诚利集团工地立即又成为这班人马中的人所关注的对象,问这问那,
愚耕只是强调下礼拜星期一监察大队一定会派人来专门作实情调查,其它也就可无奉告,
事已至此愚耕感到闹够了,超然事外,不愿再闹出更多的名堂来,有些难耐,也有些害怕,
觉得就为了他这点小事而劳师众,一波三折,实在过意不去,
愚耕不敢奢望等到下礼拜星期一去就会有好的结果出来,
顶多有些好奇,暗自打赌,却心乱如麻,恨不能临阵脱逃,度日如年,恍恍惚惚,醉生梦死。
7月15号下午,老马突然找到愚耕,表决提出要愚耕马上结帐走人,不由分说,
而且这回减少罚愚耕200元钱,还要罚300元钱,算是对愚耕格外开恩,仁至义尽,再也没有商量余地,明摆着是对愚耕下逐客令,怕夜长梦多。
显然这对愚耕算是取得了不小的胜利,经理肯定有所耳闻,才要提前将愚耕赶走。
好像连老马都对愚耕有些看法,这种关头老马明显同经理是一边的
经理他们硬是要提前将愚耕赶走,愚耕也无能为力,心有不甘,
愚耕得到老马下逐客令后,并没有乖乖地到老马那里把账结了就走人,存心要拖延,举棋不定,患得患失,毛毛乱乱,左右为难,无可奈何。
愚耕要么就这样提前走人,一走之了,
要么强行拖延着等到下礼拜星期一去,
要么在外面等到下礼拜星期一再回到诚利集团工地。
愚耕断定下礼拜星期一监察大队会派人来专门作实情调查,并适情调解,
如果他提前一走了之的话,颇有遗憾,窝窝囊囊,陷他于没有原则,
但要他强行拖延着或到外面等到下礼拜星期一去也着实不容易,并不是那么自自然然地事,甚至痛心疾首,自讨苦吃,得不偿失,
最后无奈之下愚耕还是决定提前一走了之算了,当作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当作是给老马面子,怪不得他没有原则,不能有始有终,
而且一想到回家去就归心似箭,等无可等,罚他300元钱也在所不惜,
既然老马对他下逐客令,要提前赶他走人,就说明经理他们心虚了,他总算聊以自慰,以胜利者自居,
就算他免为其难地等到下礼拜星期一去,又不知还要闹成什么样子,没完没了,
难免还要跟经理争吵一场,心有余悸,何苦呢,
他已经消耗掉了锐气与锋茫,有些胆小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甚至怀疑到时监察大队派来的人调查来调查去,又会得出类似于上回没签合同那样的不公的结论,不容乐观。
总之海南岛早已成为他的伤心之地,始终对他虎视眈眈,辜负他一片痴心,害怕什么就有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心灰意冷,悲观失落,
他这样提前一走了之,倒也不失痛快,还能从海南岛带走最后一线希望。
7月16号早上老马特意找到愚耕,并叫唤着要愚耕立即把帐结了走人,
明显怪愚耕昨天下午为什么不把帐结了走人,不容愚耕再拖延下去,
愚耕见此二话不说立即就跟着老马进到老马的房间里,并很快就把帐结了,
总共只拿了四百二三十元钱,难免有些心酸,可怜巴巴。
愚耕把帐结了后,马上又找到保安队长要求拿回身份证,
保安队长则还正儿八经地问愚耕被罚了300元钱没有,
得知愚耕已经被罚了300元钱,才把愚耕的身份证拿来并交还给愚耕,
很有一手交钱,一手拿货的味道。
愚耕再也懒得保安队长一般见识,若无其事。
接下来愚耕就回到工棚里收拾东西,神思遐尔,往事如烟,想想就这样把账接了走人感觉很突然,还是有些不甘心。
明天就是星期一啦,愚耕很好奇明天监察大队派人来作专门调查,却发现他已走了,会作何反应,
工棚里也有人招呼着跟愚耕道别,
愚耕却意味深长地强调,星期一也就是明天监察大队一定会派人来专门作实情调查,
这是愚耕唯一说过的告别的话,留给他们慢慢回味吧。
愚耕收拾好东西就提着包裹从工棚里怀着复杂的心情地走出去了,
愚耕正要走出诚利集团的门口时,竟有位保安要检查一下愚耕的包裹,
愚耕也立即记起上回正是这位保安和另一位保安把他抓住,并拿走他的身份证,以至害得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最终还是免不了罚了300元钱,
没想到最后这保安又要检查他的包裹,晦气难消,
难道这位保安还嫌害他不够,还想从他的包裹里检查出什么问题来,真是不可理喻,
愚耕二话不说就将包裹撂在地上,并站在一边任由这位保安检查他的包裹,
等这保安检查完后,愚耕才忍不住唠叨着抱怨说,他在这工地上干了足足三个多月啦,最终只拿了四百二三十元钱,平均一个月只有一百多元钱,可就因为上回上厕所就罚了300元钱,
这是愚耕有机会最后说的一句出气的话,好像也能意味着有始就有终,
可这保安听了后只傲漫地强调说,谁叫愚耕在那厕所里拉屎呢,
这是对愚耕说的最后一句送别的话,
愚耕也没想到他最终竟会是这个样子离开工地,从海南岛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