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警官向小燕子、俞婷柏二人问了姓名,便吆喝道:“一个个说说,咋回事?可要照实说来哦!”
李云妹瞅眼俞婷柏。俞婷柏回眸挺身而出,“我说。”便一字一眼地讲起来,“俺家在河北青龙县。和这位妹子并不相识,只是路过,看她遭人劫持,俺看不平,拔拳相救,救出妹子送她回家。就这回事。”
“说得好简单哦。”徐警官一撇嘴,问他,“那我问你:你是啥时间去相救的,咋那么巧?交手几个人把人救出的?”
“哦,是晚上。和两个人交手把妹子救出的。”
“哦!看样你是出手不凡哪,能敌过两人?”徐警官很佩服,回首招呼蛇三、牛五向前。问俞婷柏,“是这两人吗?”
“哦。”俞婷柏上前仔细瞅瞅,
“哦,不认识了吗?”蛇三两眼一瞪,“告诉你吧,我俩是警署的!”
“啊!”俞婷柏一惊,“警署的……”他往后一稍。
“哼!在警察手里抢人。”徐警官一拍桌子,“好大的胆。来人!把他扣起来。”
蛇三掉过身,当场给俞婷柏带上扣子。
“知罪不?”徐警官问他。
“不!”俞婷柏并未胆怯。“只能是误会吧?”他淡然一笑。“俺也是救人呐。不知他俩是警署的。”
徐警官瞥他一眼说道:“那谁证实你是救人哪?”
“俺来作证!”在旁的李云妹挺胸站出,词句严正地说。“这要从头说起。那天,俺出门给爹爹去药铺抓药,从药铺出来便被俩劫匪抓住。被绑蒙面押到离我住哪龙春戏院很远的去处,一平房里。到那才给俺松绑。俺便认出,这两人是家乡钱庄黄老邪派来抢亲的。俺不死心,装作顺服。等半夜押我上车时,俺趁不注意跑了出来。可俺跑不远,却又遭俩大汉截住。这时,来一个男士把俺救了出来。俺认出,是早在家乡搭救过俺的救命恩人俞婷柏。这次又赶巧救了俺,并送回龙春戏院。他怎么是劫匪呢?”
她有声有色地说到这,向四周扫一眼,怒视地瞅着徐警官:“真正的劫匪是那家乡来的俩人,你们警署咋没抓到哇?”
“没抓到?!”徐警官一怒,“来人!把那俩小子押上堂来。”
蛇三、牛五出去。少刻人押上了大堂。
“你看是不他俩?”徐警官问李云妹。
“正是他俩!没错。已经两次抢劫俺了。俺恨呐!”
“知罪不?”徐警官质问他俩。
俩人你瞅我我瞅你,耷拉个脑袋,无话可言。
徐警官转过脸来,端着下巴,眯眼相视俞婷柏:“你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质问道,“算是何物哪?侠客?”又用手点着他。“你要说不清楚,与他俩同罪,知道吗?”
“哦!那好。”俞婷柏沉思一会儿,说道,“本人是河北青龙县府衙役,出门执行差役,路见抢劫之事岂可不理。至于说与你警署人手中夺枪人之事,只是一场误会。刚才小妹不已说了吗。我和你警署人同住一店,看其半夜出店有疑便跟踪而去,才发生此事。”
徐警官看他说的有根有据的,随尔口气缓和而摆手试问:“哦,你说的像那么回事,拿出证件来看。”
“好吧。”俞婷柏不慌不忙的从衣兜里掏出一纸公文,交与徐警官。徐警官接过公文仔细查看,却有青龙县府印章。给予认定:“好!的确如此。”露出笑脸,冲俞婷柏点头,诙谐而言,“即使衙役,还为侠客。好人也。哈哈!”
徐警官叫俞婷柏站在一旁待候。之后,他叫牛五带肥猫王二上堂。肥猫王二正在小号里待得慌,听叫他上堂,他觉得有望出去,兴奋地跟牛五去上堂。一见徐警官便笑盈盈地想搭话:“徐警官,您……”徐警官挡住直接质问他:“你知罪不?”他一听这话愣住了神,支吾着:“哦,我我,我哪来罪哦?”倒反问一句。
徐警官看他装傻不知认罪,这出很可笑,便直接质问他:“他两个你认识不?”
“哦,过去不认识,后来才认识的。”
“是不你直接告诉他俩,女子的住处?”
“哦,是。”
“是不你又提供他俩住处?还约定时间提供车辆送人?”
“哦,是,是。”
“你这样做,知道犯啥罪?他俩是劫匪。”徐警官指着他,严厉地说,“参与、窝藏罪!”
“啊!”肥猫王二吓得哆嗦乱颤。“哦,哦我不知道他,他俩是,是劫,劫匪呀。”
“劫匪脸上还贴贴吗?”徐警官气喏地说,“你要知道的话,那就罪更重了。”徐警官平静的口气又数叨他,把手指向王春燕,“有个事你可知道,女子住在龙春戏院,你知道,并告知他俩吧?”
这时肥猫王二才抬头看见王春燕,立时连败灰灰地垂下头。口中悔言难对:“我,我有愧,对不起……”
王春艳瞅他那丑陋可憎之象,气得真想上去踹他两脚。看他已是遭此下场,又是同行,瞅他只是冷淡的一笑。叹口气,“哼!”一声罢了。
而徐警官回眸瞅眼王春艳,会意地一笑。回首正言宣道:“此案审结完毕:河北乐亭钱庄的俩伙计,姚范、毕露,犯有抢劫罪拷手待判;春燕茶馆王二间接犯有参与窝藏罪留守待审;青龙县府衙役俞婷柏,虽见义勇为,但造次阻碍公务,违反警署条例。给予留守查看处置;李云妹嘛,是受害者可暂时回去。随时听候调查。”说这,瞟眼王春艳,加重语气念叨,“龙春戏院嘛,被抢李云妹回后,并未报警,此事再议,候审。”宣布完后,他吩咐把再审人员押回小号。
李云妹回到王春艳身边。王春艳看大堂下除她和李云妹,别无他人。瞅瞅李云妹使个眼色,嘀咕说:“你没事先出去,我等会儿回去。”李云妹知事悄悄地出了大堂。
王春艳心领肚明。她并急于表态,而是微微点点头,淡淡一笑。待人都出了大堂,她下椅走近案旁,面带悦色的对徐警官说:“再议啥呀?”说着,她从手包里抽出一沓钱递给徐警官,眉一挑,“龙春戏院不会亏待你的。小意思,收下。”
徐警官嘿嘿一笑,收钱放进衣兜里。
王春艳又瞥眼他,问道:“哪个,俞婷柏……”
他皮笑肉不笑的回话:“明早放回,咋样?”
王春艳一点头出了大堂。刘秉臣正在门外等候,看她出来,扶持她上了马车,奔回家去。
家里。坐立不安的林德祥,一天未出门,急着等听信儿。“铃铃铃”小马车的铃铛声。知是王春艳回来了,林德祥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端着烟斗开门去迎。
王春艳进院先让李云妹回她自己屋去,她和刘秉臣去见林德祥。林德祥见她面色和悦,便知事很顺当。进屋坐定后,她便把在警署听受审之情学了一通。林德祥听之后,点起烟斗,沉思一会儿说出一番道理和看法:“我说吧,事情并不那么简单,结果果真如此。如果不使上钱,能会这样吗?再说,你收那啥李,云妹为干女儿时,就未问明好身份。出事后又出来个侠客,来个英雄救美人。有主了。我看事情了啦以后,干脆成全他俩,放走回乡为好。不然,日后必有麻烦。这是一;二那,对肥猫王二。他干此事,是出于嫉妒我,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罪有应得。可我看那,都是同行,咱不能看他蹲小号受罪。上次他茶园出事,咱帮他一把了。他忘恩负义,小人之心。咱帮人帮到底,让他自己寻思去,我林德祥是什么人就得了。仁义之心不可无哇。只有这样,咱才能站住脚。”
林德祥尖锐而大度的一番言语,说得王春艳和刘秉臣点头称许。这时,夫人王文洁从外进屋,嘴里嘟噜着:“天头又下起雪来啦,真烦人。”边扑啦雪。看王春艳她们回来在屋,和悦地说,“吆!都回来了。”
王春艳站起身应话:“挺好的,没事!”
“还是你行,会办事呀。”
“那是呀。”王春艳一笑,“姐姐忙乎啥那?”
“这不快过年了嘛,我到下屋瞅瞅办的年货。回屋想拆被洗被面。过年了,干净干净。”
“我来吧,姐姐。”
“别的了,你还有戏吧?”
“今个没有戏。”她说着跟王文洁进了里屋。又听小六子喊刘秉臣,刘秉臣从屋里出来去了戏院。林德祥在屋里听夫人说过年的事,忽的想起演戏的事,得去找程老板商议过节上演的事。便一步迈出屋门。
“德祥!给你戴上帽子,别冻着。”夫人从后喊他。
林德祥从角门出去,到戏院后身京戏班程云龙的住处。实际上都在一个大院里。外边下着清雪,他上了台阶,在房檐下跺跺脚,打理下身上的雪。程先生在屋里听到动静,扭着细腰迎了出去,欠礼道:“哎呦!林老板来了。有失远迎啊。”
林德祥欠身,一掀门帘:“哪里哪里!”便一脚踏进屋里,看屋里大箱小箱地堆在地上,不觉一惊道,“这是……”
程云龙解释说:“这嘛,是封箱。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哦。”林德祥近前瞅了瞅,瞥眼说:“啥规矩,是要走吧?”程云龙瞅出林德祥不悦之色,笑盈盈地挨近林德祥。
“这不到年关嘛。得过了节才能拆箱上演的。”他一再解释说。
林德祥倏忽一挺身,直眼瞅着他:“这么说得过了节才能演戏吗?”程云龙一笑:“不是过了节,是过了年三十,明白了?”林德祥一展眉头:“噢,是这样。明白了。”他嘴角露出笑意,瞟他一眼。“那就定初五,你来场戏吧。”林德祥搓搓手兴奋地说道。
“是要文戏,还是武戏呀?”程云龙一晃身,“我好安排呀。”林德祥思索一会儿:“嗯,还是武戏吧,热闹。过节了嘛。”他咬准了说。
“那我来场《穆桂英挂帅》。”程云龙琢磨琢磨眼一瞪。
“好!巾帼英雄逞英豪。哈哈!”林德祥欢颜的一笑,瞥眼他。“你就是那穆桂英?”
程云龙眨眨眼:“等我换上装一上场,非我岂谁也。哼!”跃跃欲试的模样,摆出架势。“行!”林德祥点头称赞。“青衣变花旦啦。全才呀!没想到。呵呵!”他端详下程云龙。
程云龙一供手:“还不是为哥哥您献艺嘛。”他叹息一声,“唉!想当初您为请我来长春出演,亲自拜访我到天津,我真是愧疚于你。”
林德祥听他这一诚恳之语,便也放心了。随之一拱手:“那好,就谢您程老板一番心思了。初五见您台上。呵呵!”林德祥施礼而归。
林德祥回到府上。夫人王文洁见他回来,急忙叫厨上炒了两碟小菜,温壶酒端上桌。林德祥一盅酒下肚,兴奋地说:“嗨!程先生答应过节初五上戏。这我就放心了。过节有戏演。”他品口熘肝尖,“好!是时候。”
夫人王文洁话接的恰当:“可不,真是时候。不然咱戏园子空场了。”林德祥哈哈一笑:“是啊。”王文洁给他续盅酒问道:“他演哪出戏呀?”他端起酒盅:“《穆桂英挂帅》好吧。”王文洁瞅他说:“这出戏好哇!我要去看看。”她话音还未落下,林德祥酒已落肚。“你忙啥呀?春艳她没戏,他帮我拆洗被褥后去小燕子那了。”林德祥一撂筷:“知道了,去安排小燕子的事。痛快让她和那救她的后生走吧。”王文洁就高骑驴,一撇嘴:“不然还会生罗乱。哼!多余认啥干闺女。”她瞅眼林德祥,“我看她呀,心不踏实。”
林德祥看夫人心里对王春艳还是有想法。劝解说:“唉,应当理解嘛。她来了以后没少出力。要不是她联系她家乡戏班能来戏院演戏吗?”
王文洁听这话,也随话说了王春艳的好处:“别说,她还有些才艺。”把话拉了回来。林德祥呵呵一笑。吃喝完毕留下,没有再去偏房。
二姨太王春艳去了后院,干闺女小燕子住处,见小燕子有些不悦,知是为俞婷柏未回之事。便劝告她:“唉,燕子,是不为那后生犯愁哇?”小燕子一扭搭,抿嘴微笑:“干娘哦。”羞涩地回眼王春艳。
“不用愁了。告诉你吧。明天就回来了。”
小燕子眼亮了:“是吗?”
王春艳瞅出她的心思:“不信,等会就回来了。”
小燕子一把抱住王春艳,贴在怀里:“干娘……”她亲切地叫声。
看来她是跟这后生铁心了。唉!成全吧。于是,王春艳拿话套她。直接说:“你是跟他走呢,还是留下来跟我?”小燕子眨眨眼,心里掂量着。跟他走,是一辈子;跟她走哪,不是终结,还得……她琢磨着,让她干娘开口。于是,她一眨眼反问王春艳:“你说哪干娘,我听你的。”王春艳一听她这话,心里明白了:“嘿!你这鬼丫头,心眼好鬼道哇。我说……”她正经地说,“是啊。跟我不能一辈子。既然你喜欢他,他也得意你,还有缘分在。我何苦不成全她俩那?”说到这,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她心里一阵酸楚。打一“唉”声,“孩子缘分呐。跟他走吧。干娘愿意了。”小燕子看他干娘诚心而悲戚的心情,不由得流出泪来,抱住干娘好顿哭泣。而此时的王春艳哪忍住自心的悲戚和伤感,眼泪不住的滴滴而坠。
共同的遭遇,同一的情感,像一股激流,汇聚在一起。是闪电,是雷鸣,久久而不能平息。
这时节,小六子来了。推门瞧俩人正抱头梗咽,不知所言,立在一处。王春艳抬眼看到便开口问他:“你来有啥事,说吧。”小六子溜一眼小燕子然后说道:“嗯,那来的后生在门口站着呢,说要见小燕子。”王春艳瞅眼小燕子,看她露出笑容,便对小六子说:“叫他进来吧。”小六子瞟眼小燕子啥话未说而去。
小六子是个有心计,很伶俐、活泼的半大小子。自从上次半路上遇上小燕子遭劫持,被带回戏院以来,一直惦记在心,时常给小燕子送茶送好吃的,有意相好。时间长了,小燕子也警觉出来,明里暗里也有点意思了。随之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要撬走他的心上人小燕子,他那知真情。这能不惹起小六子一肚子怨气吗?
小六子一出大门对站在眼前的后生俞婷柏,没好气地大声吆喝:“喂!那小子,愿进你就进去吧。”俞婷柏哪知这小六子哪来这股火。虽有气,可在人房檐下,只得低头忍受,溜溜地进院去见小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