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隔不久,老总突然被上级调进了政府招商局,接替他的是从一家大国有针织企业调来的范总经理。他人四十多岁,风格和前任迥然不同,做事一丝不苟,雷厉风行。脸上他也不善苟笑,常给人一付冷冰冰的表情。他喜欢酒店上班员工像在针织厂车间里那样紧张有序,不喜欢他们的自由散漫行为。可上任不久即有员工向他反映,酒店里从大学来的三名员工表现不太好。欧阳有在客房洗澡的行为,宋玲玲上班时常迟到,而丁肇强则和下属关系相处不融洽。
熟悉企业经营的他,听了员工反映,一下子被触动了神经,对他们三人格外关注起来。恰在此时,酒店里又出了一件离谱的事情。一个美国盐湖城来的教师旅行团从上海入境,游览了北京和武汉后南下来到特区,要从罗湖桥出境去香港。在这里他们慕名来开发区参观,住在酒店二层,恰好是丁肇强管理的地盘。旅行团领队是个白胡子老头,叫乔治,是盐湖城当地社区大学的中文讲师。刚到时他还对酒店服务表示很满意,谁知第二天一早就怒气冲冲来大堂找经理。
周大宇正在当班,忙迎上前问:“先生,您有什么事儿吗?”
“我们旅行团有位女宾床上的枕套是别人用过的。”
他很是纳闷儿:“啊,酒店床上用品每天都要更换,怎么会出这种事儿呢?”于是他便问老乔治,“您那位女士是如何知道的?”
“这儿发现的。”老乔治指着自己鼻子说。
大宇忙打电话询问正在二楼上班的宋玲玲:“你们的客房昨天是否在客人入住前更换过床单和枕套?”
“换过呀,不但存有更换记录,还有班上服务生可以作证。”
他又电话询问欧阳:“欧阳,你们洗衣房是否把客房换下的床上用品又错发回客房了?”
她信誓旦旦保证:“大宇,这怎么可能,你可千万别冤枉好人。房间所有床上用品洗衣房都是严格按规定洗涤消毒后,才送往客房的。”
于是他去向老乔治解释:“先生,我们是家合资的四星级大酒店,管理很严格,不会出现这种怪现象。”
“为什么酒店合资了就不会出问题,你跟我来。”老乔治带着大宇随后进入那间女宾的住房,先拿起床上的枕头闻闻,然后递给他。
他疑惑地用鼻子嗅嗅,上面除了有股清淡的洗发香波味儿,其它没闻到什么,便问老乔治:“这上面的香波味儿会不会是你们团那位女士头发上留下的?”
“不对,我们团里那位女宾来中国旅行,用的是从自家带的香波,薰衣草香型。这枕套上留下的是茉莉花香,不是同一种味道,枕套肯定被别的女人枕过!”
他疑惑地瞪大眼睛,美国人的大鼻子会这么管用,连不同香波味道也能辨别得一清二楚。
倔强的白胡子老头见他不服气,便拿着枕头走到窗前明亮处仔细察看。不一会儿他居然从枕套边缝里,拉出一根柔软的黑色长发。
“女人的嗅觉比狗还要灵敏。在家里我夫人的床只要有陌生女人坐过,她回来就能发现上面气味儿不对。你看这根长头发,黑色的。这个枕套确实被别的女人枕过,像是亚洲女人,我们的人判断没错!”
大宇见状赶忙前去总服务台电脑上仔细查看最近的客人入住记录,果然里面记载着,酒店里刚刚接待过的一个香港职业女性度假团,就住在这层楼,才离店不久。事实很清楚,问题出在了洗衣房。
事情很快惊动了上班不久的范总经理,他要周大宇快点去查明真相。
大宇当即去洗衣房找欧阳当面询问:“欧阳,你能否解释一下,洗衣房洗过的枕套上面怎么会有茉莉花香波味道和亚洲女人头发?”
欧阳扭头想走掉。
“你站住,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这、这……”了两声她见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好道出实情,“唉,不瞒乡党说了,这洗衣房吧,工资是计件报酬,员工完不成定额要扣奖金。你知道,我们这些后勤人员的薪水本来就不高,再七扣八扣的,拿到手的就更少了。我在查看员工们工作时,看到一些换下的枕套很干净,不像有人用过,不用再浪费人力物力去洗,就随手让工人叠好重新发回客房了,谁知碰巧让那外国娘们给发现了。”
“你怎么能这样干,这不是故意砸酒店牌子吗?”他一听很生气地说。
“这叫多快好省。再说我这也是为酒店节约着想,明明不脏的物品非要天天更换,那是多大的浪费呀!难怪外国人鼻子长得大,看来是比咱们的好使,我根本就闻不出上面有啥味儿。”欧阳见漏子捅大了,开始极力诡辩。
范总听了周大宇的汇报,决定扣发后勤部经理和欧阳当月的奖金,通报全酒店。
欧阳受批评不害怕,钱少拿了则不高兴。她去找范总诉说自己的委屈,但看范总坚决要惩罚她,便推卸责任说:“丁肇强也知道此事儿,他当时并没有任何反对表示。”
范总一愣:“你说什么,他也参与了此事儿?”
“他倒没有亲自参与,但确实这样说过。我也是看他是客房经理都没有反对的表示,才这样做了,不能全怪我。”
“这个丁肇强胆子真大。”
欧阳离开后他让大宇把丁肇强找来。
其实,丁肇强以前是听她说过宾馆浪费惊人,过日子不知精打细算,像一些不脏的床单、枕套其实完全不必每天都更换。他听后并未在意,还觉得她的话确有道理,没想到这节骨眼儿上,她会把这两件互不相干的事儿扯在一起,他成了她的共谋。
来到范总办公室,范总一见他就生气地质问:“丁肇强,欧阳是后勤人员,她不懂客房管理制度尚可说得过去,你是楼层客房经理难道也不知道,有你这样稀里糊涂当客房经理的吗?”
欧阳因上班迟到已受过后勤经理多次批评,他担心再说些不利于她的话酒店会解雇她,就爽快地把这事儿揽下来:“范总,我觉得欧阳的话有些道理,也许她说的是对的,酒店里确实浪费很大。”
大宇一听忙制止他再往下说:“她这样做不对,败坏酒店声誉,已被扣了一个月奖金,你别再哥们义气,替她擦屁股了。”
“可她无论如何动机是好的。”他不满给她带顶那么大的帽子。
“动机?企业不讲动机,只讲效益!你知不知道她的行为会导致客人退店,给酒店声誉造成多大损害。搞不好我们酒店的四星级牌子还会被摘掉,她难道不需要为此承担一点责任?而你知情不管,还替她隐瞒,属于纵容。”范总十分不满他这种很不在乎的语气。
“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也没办法补救,你该怎么处理我就按酒店规定处理吧。”丁肇强认为范总至多训斥他一顿了事。
“扣发你两个月奖金,看你长记性不!”见他还是不愿检讨自己的错误,范总恼火了。
“为这点小事儿就要扣我两个月的奖金,凭啥?”他愣住了。
“事情还小吗?我看你的认识比欧阳更差!”
“随你扣去吧!”他也火了,咬着牙转身愤怒地摔门而去。
望着他不服气的背影儿,范总神色严峻,对周大宇说:“我一到任就听说这三个大学来的人在酒店表现不好。欧阳上班期间常让服务生给她开房洗澡,宋玲玲纪律散漫,上班经常迟到,丁肇强既孤僻又傲慢,下面员工对他们有不少意见。看来这些人在学校被娇惯坏了,只适合留在校园里被学生们当神供着,不适合来企业工作。再观察他们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只好解聘他们!”
大宇大吃一惊,忙说:“范总,他们才来没多久,以前没在企业里上过班,让他们以后多注意些。另外在这里他们没用上自己的学问,可能心情也不太好。”
“你去对他们说,酒店是企业,不是学校,再出一次这样的服务事故,坚决按照酒店规定解除他们的劳动合同,绝不姑息迁就!”
听范总这样一说,他连忙下楼找到丁肇强:“范总今天对你的抵触很不满意,你一定要注意点,不然下次就要严肃处理了,我和华洁也为你说不上话。”
丁肇强对他张口闭口“范总、范总”的很看不惯,不无讥讽地说:“你屁股歪哪边了,到底是为我还是为范总帮腔呀?我看你呀恨不得坐他怀里,合伙把我整得惨死在这里才开心。我抛弃了学业,抛弃了学校,到这儿来一心一意为酒店卖力,可得到了什么?今天为了欧阳屁大点的错,你嚷嚷得唯恐酒店上下不知道,姓范的还要连扣我两个月奖金。他范总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人让他坐在这总经理位子上吗?没这个职位,我看他连个饭桶也不如!他想整我,对此你非但不同情我,还叫我学会逆来顺受,我不是他的小跟班!”
宋玲玲这时过来了,在一旁插嘴:“我原以为来这里就职会坐进楼上办公室里,谁知被发配到下面管理客房。华洁说过段时间就会调整职位,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见有个动静,说话不算数,今天又让我们摊事儿,人要倒霉时,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你们在酒店可别有高人一等的想法,社会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大家都得严格遵守。”大宇有些不满。
“我从没要求比别人高贵,可总有自己看法吧,是对是非我能辨别出来。我来到这儿就职不是只干下力活儿的打工仔,没一点自己的尊严,天天听人喝斥,一家合资酒店至于你这样卖力去讨好吗?”他对大宇不温不火,言语中却饱含讽刺和不满。
“你,你这话对得起华洁和我吗?不行的话,扣你的奖金我给你拿出来好了。”大宇脸色铁青,拉开门走了。
宋玲玲等他远去后火上浇油说:“我们还是他介绍来的,竟然六亲不认,他这样的朋党不交我也不稀罕!”
“够了,你也少说两句行不行?!”丁肇强这会儿脑袋爆裂一样疼痛。在酒店就职几个月来,他已感到有许多说不出的苦恼。他因为不愿意教书,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幻想才来这里,可酒店里每天忙忙碌碌的事务,使他越来越觉得无所适从,还没有在学校陪伴在学生身边自由。他原本要追求无拘无束的青春生活,可现在却被酒店种种规章所锁牢,处处身不由己。青春自由在哪里?这个世界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看把他惹火了,宋玲玲不再多嘴,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华洁听说他与大宇又别了嘴,下班后到他的工作室找他。
他还坐在桌前生闷气,见她也不吱声。
“肇强,今天的发生的事情我已听说了。大宇是对的,虽说这家酒店是合资的,可它是在咱们国家特区的土地上建起来的,成了这儿的雇员就该全心全意,要有企业主人意识才能站稳脚跟。”她温柔地劝道,“去吧,这次该你向大宇道谦,他对你是好意。”
“他不够意思,对合资企业比对自己亲爹老子还亲!这件事儿上即使不讲你我的面子,他也该看都来自一个省的情分帮欧阳说句话。酒店又不是他自家开的,可他总处处站在范总立场上指责我们,哪见过这种处处帮倒忙的朋友。”
“企业管理不能靠人情来维持,明年酒店要派人去香港学习,观摩那里酒店管理,提高咱这家酒店服务水平。我准备跟范总建议一下,先派你和大宇过去,看看人家的管理方法。那里规章制度比我们更严格,工作效率更高,服务更周到,人也更敬业,为一个客人办好入住手续最快时只需几分钟。”
“去香港学习酒店管理,这正是华洁在酒店经历过的快速升迁之道。她在那儿学习了几个月后,回来就被破格提拔为人事部主任。”他脑子里迅速闪现了这样的念头,“我去了会不会也有她那样的机遇,借此改变自己眼前的倒霉处境?”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振,不再板脸,但仍低声嘟囔道:“道歉的话你替我去说,我可不愿像个妓女一样追着他卖笑!”
“大宇得罪你时,都会主动找你道歉,求你原谅,可你却像大男孩儿一样任性。”见他听不进劝,突然间她闭上眼睛,“肇强,我这会儿头晕得好厉害,你扶我一下。”
她眉头紧锁,表情痛苦。他连忙伸手去搀扶,她顺势倒在他怀里。就在他一只胳膊搂住她,另只手要拨打桌上电话叫人时,被她死死攥住手腕不放。“你不要喊人来,我这样呆上一会儿就会好的。”她低声说。
他只好目无表情地抱住她坐在椅子上。
过了片刻,她眼睛缓缓睁开,看他在思索什么,脸上并没有出现她期望的关爱之情,不觉泪水顺着眼角淌下来,轻声唤他:“肇强,你告诉我,你上次说爱我是真心的吗?”
他此时的心思正在想着如何能借这次出境学习,尽快爬上酒店中层,不再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天天受恶婆婆的气,华洁这句话一下子扰乱了他思路。看她眼眶里滚动着热泪,他伸手替她抹去,结结巴巴地说:“华洁,我,我说过是真心爱你的。可我在……在酒店里身份卑微,你跟着我将来……会受委屈的。”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我家虽然在农村,也从没奢望过跟着你过个什么样的荣华富贵生活,酒店的工资够我用了,还有结余。以后嫁给你,我也不会要你一分钱彩礼,给你生个娃,踏踏实实过好咱们将来的日子。世上只有感情才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我本来就是黄土高原上来的农家女子,一辈子有你这样的人陪伴就足够了。”
“你坐好,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他想逃避这个话题。
“你如果真心喜欢我,我要你亲亲我。”华洁紧抓他的手不放松。
他的脸瞬间红了,对她这个要求不知所措。尽管内心犹豫,但看着华洁巴望的眼神,他最终还是俯下身,轻吻她软软的嘴唇。
被心爱的男人初吻,她感到既甜蜜又激动,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向上伸出胳膊勾紧他脖子,红唇紧紧地贴在他嘴上。两人深吻过后,她解开自己上衣和胸罩。
坦露在丁肇强眼前的是两只饱满的雪白乳房,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大。乳晕暗红,乳头向上耸立。她抓着他的手捂住自己心口小声说:“你摸摸我心脏跳得多厉害。你上次回学校后我像个爱情守望者,日思夜盼都在苦等你早点回到我身边,可再见面时你却跟冰冻人一样,脾气越来越古怪。我曾多想再给你唱一次俺家乡的那首民歌,‘清水水的玻璃隔着窗子照,满口口白牙对着哥哥笑。双扇扇的门来哟单扇扇开,叫一声哥哥你快回来。’暖热你的心,找回你身上失去的那种蓬勃朝气的力量。”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觉得这样做不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他的眼睛也有些潮,手不停揉摸着她起伏的胸部。
“我手指没有弄疼你吧?”看她身子颤抖,两腿紧紧夹住自己手不放,他也小声问。
她闭着眼睛喃喃说:“我是你的人,只要你心里舒服,愿怎样都可以。这会儿员工都下班吃饭去了,不会有人来,你别压抑自己。”说着她睁眼要解开他的裤子。
丁肇强刚要拒绝她,她起身紧抓住他皮带不放,娇羞地说:“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会儿我就要跟你
……。”
“不,我不能这样。”
“你能!”
“咱们还没有结婚,你这样会怀上孩子的。”
“已算过时间了,我身子在安全期内。即便怀孕我也不怕别人背后说三道四,我生孩子我养。”
华洁眼睛中喷射着灼人的烈焰,让他再也难以把持自己。待为他解衣宽带后,她也脱去身上的内衣裤,两个赤裸的身子随后紧紧缠在了一起。他在她身上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体能,似乎要把心中这些天来积攒的种种委屈、不满和失落都在她身上发泄出来。
外面走廊上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住店客人经过,谁也想不到这间普通工作室里,有两人此刻正爆发着干柴烈火般的炽热情爱举动。
华洁在低声呻吟,他身子也在冒汗。不一会儿他便在她身体里一泄如注,完成了一个处男向熟男的进化。
随后他起身没再说话,只是心里不停地为方才自己没和华洁成婚就有了性爱举动懊丧不已。
“如果附近有教堂,我一定得前去那里忏悔一番,自己罪孽太深了。”
看他一言不发,她起身疲惫地靠着他肩膀温柔地说:“咱们刚相识时你那样热情奔放、上进、充满理想,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我猜想是你来酒店这段时间,在这儿就职丢了学问,可大宇和我何尝不是如此。四年寒窗,在大学好不容易学来的一点知识,在这里又几乎全部还给了母校和老师。大宇学机械专业,在这里每天干的却是接送客人的琐事。你来之前,酒店里有员工自修大学课程,找他求解个数学方程式,他竟把步骤都忘了,很长时间没计算出来,痛苦得那天晚上没有吃饭。我学中国文学,酒店人事管理对我来说也很生疏,一切得从头学起,来这里之后很少有时间读点自己喜欢的古诗歌。”说到这里她把头上散乱的头发重新扎理好,整理了身上凌乱的衣服。
“肇强,酒店今天上午开会讨论了下一步发展规划,要在广州开设分店,范总派我去做筹备工作,很快要动身,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在这里。你我分开后你一定得振作起来,不能老这样萎萎靡靡逃避现实,让我在大宇面前为你蒙羞。”
“都是他对朋友翻脸不认人的态度让人愤怒。”
“你不要再忌恨他了,他没有伤害你的恶意。以前的事儿已经翻页,不再提了,行吗?”
虽说他仍对周大宇抱有很深成见,但看华洁这样劝说,也不好再吭声了。
欧阳知道丁肇强被扣奖金比自己还多,心理平衡了不少,却又不甘心这样受罚。第二天晚上过来找他,见面就鼓噪:“丁肇强,我可不是故意向范总出卖你呀,酒店一下子要扣我一个月奖金,好几百块呐,像刀子一样割得我肉痛。眼看这个月工资奖金到手后,我就能攒够七八千块钱,快能给我儿子买架钢琴了,结果出了这档子破事儿,还得省吃俭用俩仨月才能攒回来。不过话说回来,华洁是人事部经理,范总跟前的大红人,总该帮乡党多少说句好话吧,哪怕少扣点都行,你让她说了没有?”
“没有。这都是你不守店规惹的祸,她无法张口。”
“唉、唉,你可别这样说。事情经过你是知道的,现在闹大了都想往我身上推。当初给你说时,你咋没言传我这想法是不对的呢?”
“我以为你不过闲说说而已,谁知道真敢想敢干。”
“这就不能说你一点不知情,全是我的责任。我也是误信了你的话,才认为这样做是为了酒店好。”
他有点烦欧阳嘴皮子不认错的拗劲,心中不禁替肖玫妤抱打不平:“人家肖玫妤在学校哪点招你惹你了,在背后尽说她不是,出了校门嘴也不把牢。”于是他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大姐,这件事情好不容易算捱过去了,咱们是从大学来的人,说话做事都得注意点身份。你没见这新来的范总整天一付挑剔目光,看咱谁都不顺眼。我不知道他上过大学没有,但以后无论如何不要再让他抓咱们的错。”
欧阳仍不服气:“华洁跟你热恋着还不帮乡党跟他说句话,我错这一次就扣这么多钱,她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他不想跟她再磨嘴皮子,三言两语把她打发走后,拉上屋门走出去。
今夜天上没有月亮,只有灿烂星光。极远的高空,银河隐约像条透光的白纱巾,朦朦胧胧自东而西飘在天穹。他沿着一条小道独自来到一处偏僻的海边,借着远处岸上灯火,在依稀可辨的平静海面上,看到翻卷的白色小浪一波一波涌向岸边,紧接着是波浪冲击岸边礁石,激起浪花飞溅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怕宋玲玲这会儿来找他,也不想见华洁和大宇,特意沿着海边小路走到远离酒店的地方,找块岩石面向大海坐下。虽然离开母校已有了几个月时间,这会儿他倒惦念起它来,很想知道他所教班上的学生参加的全国联考,成绩究竟会怎么样;朱大伟转换专业的努力失败后,是否真如肖玫妤说的那样认真学习了;费扬和赵昌明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每天晚上守在办公室里对他们期望的人生空发感慨,直到夜深被看楼的保安撵走为止;他和宋玲玲离开了学校,唐子介对秋季学期的课程会怎样安排,谁会去接替他俩留下的课;而肖玫妤两次受他伤害后痛哭的心情,更让他心神不得安宁。虽然自己已答应华洁不再跟她来往,可又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得给她写封信,让她读上许多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离开她,在这南方仲夏之夜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不过,写这封信看来要又一次失信于华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