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起伏的乐章常变奏

第四十二章 起伏的乐章常变奏

作者:心怡  于 发布   
字数:4666   栏目:青春校园   浏览:0
书名:诡异的谜团
一、那拾荒者讲起了他的昨天:“唉,昨天我病了一天,睡了一天。从你们这儿拿走那个箱子就开始肚子疼,再也没收下东西。今早晨早早就起来了,那个箱子就在那个敞院子里放了一天一夜。今早晨看见了才想起拿下来把它踩瘪,一看里面有钱,可把我吓坏了。我啥都没顾上干,这就给你们送来了。你们是买卖人,也不容易。”

  刘继堂和张二拴大受感动,又听他说的这么实在,太令人起敬了。他俩相互看了看,又看看这位朴实的拾荒者,见人家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儿捆扎的紧紧的一万元钱放在茶几上,说:“数数吧,我一下没动。”

  刘、张二人连连摆手,谦辞谢语一股脑堵在嘴边:“不不不……哎呀——您贵姓啊?”

  那拾荒者脸上现出了不自然的笑容,自轻地说:“咳,还贵姓,我姓董。”说罢,他站起身就要离去。

  刘继堂立刻轻轻地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自责地说:“董师傅呀,恩人哪!是我临时把钱放在箱子里,他(张二拴)不知道,就拿出去了。”

  “噢——以后可得注意,这是碰上我了,再换个人,也许就拿上走了,你去哪儿找去?”

  张二拴深以为然,连着对他点头致谢,末了由衷地说:“哎呀呀,董师傅你可真是个好人哪!亏得你把钱送来,要不然我俩说不清啊。”此话出口,张二拴觉出了不妥。

  刘继堂对这话没过脑子,他只是想着该如何感谢这位恩人,瞬间他决定,从那本儿钱里抽出伍佰元,慷慨地说:“董师傅,这五百你拿上,是感谢你的。”

  这位拾荒者董师傅,虽然生活在贫困线上,但为人正气一身,心底坦荡,他俨然拒绝说:“嗳——我要拿你的钱就不送回来了,这钱不是我该拿的。”

  张二拴诚心实意地说:“拿上,拿上。”

  但见这位拾荒人当下就站起身来,胸脯拔得直直地说:“这钱我真不要。你们看到这钱回来了,我就放心了,也不为这事麻烦了。”说罢他转身就走。

  刘继堂一把拽住他硬把钱塞到他兜里,人家又把钱掏出来,硬生生甩在沙发上,不由分说,拨开拉扯,梗着脖子撅撅地向外走去。

  刘继堂、张二拴紧随其后送到门外。那拾荒人头都没回,只是后扬手摆了摆,走了。

  刘继堂挪动了一下有些疼痛的腿,立刻吩咐说:“二拴,快,推出自行车来。”

  张二拴立刻跑到后院,推出了那辆自行车。

  刘继堂接过车子跨腿骑上,扭回头说了一句话:“我看他家在哪儿住,不能这么一走了事。”他单脚滑动地面,远远地跟在后面。

  

  二、一身正气,铮铮铁骨的秦世贤,虽然心里有如坠落未知的空茫,但决心在未知处坚定,哪怕是沼泽地里也要趟出一条路,改写生活的续篇。

  这趟出行摸索商情,他以侦听、侦视的状态坐上了长途客车,沿途已经下车两次了,仔细观察、对比,把所得感受一一记在心里。今天他再次坐上了通往辽宁的客车,计划在那里多呆些时日,作为重点考察对象。

  汽车马达有力的轰鸣声,秦世贤一点也不觉震耳扰心。

  

  三、严冬包裹着的中原大地,被凌厉的,威严可感的寒气所禁锢。有奈何的人都守在家里尽享美食,谈天说地。

  连阴二日的天,今天愈加显得沉重了,临近正午时分,那厚重的云层中积蓄着的成团连片的积雪再也承受不了自身的重负,成型的挽结着的雪体开始松动,疏疏落落搅合着气流向大地垮塌式抛撒,棉絮似的雪片给清冷的大地上的高山峡谷、广袤原野、万顷密林、冰封江河,不及风力推阻,不避高矮深浅,一股脑飘摇下落,转瞬间便飘染出一个银色的世界,柔和的世界,素雅的世界,所有的破屋残缺之物有待修缮之物,在银装的包裹下都改头换面,统一在调和之美的悦目中。

  一年来,静处于痴呆无意识状态中的秦老太,成了亲人们化不开去不掉的心病。今天她虽是呆坐在窗前,但面部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细微的神情变化,瞅着窗外摇摇坠落的雪朵,眼光里有了思想的成色,还探前身子仰望雪茫茫的太空。

  老人家的这一“反常”表现被张兰枝意外地发现了,她惊喜不已地疾步走到老人近前,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些许激动。张兰枝的心瞬间欢快跳动加速,妈呀,这是她日日夜夜渴盼的奇迹,今天终于显现在脸上。她一连声和老人说话,想听到她久违的对话声,但老人脸上只保留着持续仰望天空的渴盼的神情,并“不在意”这位日日夜夜侍奉她的贤孝媳妇。

  张兰枝立刻决定,今天不做饭了,带着老人到街上去,让这漫天飞雪浸染她的身心,唤醒她的灵魂。也许这是上天赐予老人的一副白雪心灵良药。于是她推来那张轮椅,给老人穿上厚厚的军大衣,搀扶着令她激动的婆婆坐了上去,扎上大头巾,又给戴上一顶遮阳帽,她自己也穿戴整齐出了门。

  置身茫茫雪雾中的张兰枝彻底换过了一副好心情,在常人眼里这不可思议的推着老人在洋洋洒洒的雪的迷蒙中散步太不合时宜了,但她却舒缓在极爽极美极畅快的兴奋中,极有可能这“偌大”的城市也只有她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推着轮椅散步吧,这是何等浪漫的雪中游啊。

  婆媳二人在虚如棉絮的白雪上留下一串脚印两行车辙,她不时地探前身子回过头看,老太太脸上仍是那难得看到的正常人的神情。张兰枝慢步推着婆婆走,她的心遨游到了远方丈夫所在的那座城市,那个不确定丈夫身在何处的地方,心里默默地对他说,世贤啊,你这会儿在干啥呢?今儿咱们这儿下雪了,好大好大的雪片。今天你妈看见外面的雪显得有些激动,让我好高兴呀!看上去她像是有了一些思维,这会儿我正推着她在大街上走呢,我俩这会儿在飘雪中走着,好畅快呀。我这会儿心里想的是你,可能妈心里想的也是你。世贤,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今年过春节,你无论如何要回来一趟,咱们全家一起过个团圆年吧。

  张兰枝幻化在出神的境况中,向着远方的那座城市的方向走啊走,忽然间听到一个男生呼叫的“张老师”,她回过神扭头看去,是一对儿青年男女。这俩人都是她初中时教过的学生。

  男青年恭敬地说:“张老师,下这么大雪,您还是推着老太太出来散步呀?”

  张兰枝微笑着说:“是啊,今儿老太太一见下雪,就显得有些激动,索性我就推着她出来看看,也许对她的康复有好处。”

  那女青年也是张老师代过的学生,她饱含敬意笑盈盈地说:“张老师您在学校是好老师,在家里还是这么好,我永远向您学习。”

  “看你,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多会儿学会表扬老师了?”

  “张老师,这不算表扬,您这是榜样的力量。这是我的心里话。”

  “好。将来你们的老人上岁数了,一定要做到尊老敬老。人就是这么一代接一代,现在不是老说,‘辈辈孝,代代福。’嘛。”

  “张老师,您把言传身教都做到了。今儿我又受到您的身教了。”

  “但愿是这样。这个社会就需要人人都好起来。”

  那位男学生对张兰枝点点头说:“好老师就是好老师。张老师,您慢慢散步啊,我们走了。”

  生活中不管任何人,心的温度都是他人暖起来的。

  

  四、刘继堂、张二拴,为了再扩一个店,地址选择了一处就近二百里之外的平洲市。刘继堂亲自前去考察了一番,今天坐上火车回来了。

  他人刚到了出站口,就想着把这次非常满意的选址先和二拴聊两句,他边往汽车站走边打电话(手机),但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他不解地皱着眉头心想,这二拴咋回事,怎么不接电话呢?突然眼前停下一辆出租车,算了,不坐公交了。

  家里绸缎庄的买卖照常营业,刘继堂坐的出租车停到门前。下车后走进店里,第一句话便问:“张经理去哪儿了?打电话他也不接。”

  只见一服务员立刻皱起眉头说:“哎呀刘经理,不好了,张经理的腿让车撞断了。我们也是刚知道。”

  “啊!”刘继堂一听这消息,魂儿都震得“噹”地一声往外弹,“他人呢?”

  “在中心医院。”

  恍惚间,刘继堂感到森然冷麻的虚怯,似有不明怪异之物在暗施淫威,他谨小慎微地吩咐店员:“你俩在店里好好守着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千万别出什么事。”

  “不会的,放心吧。”

  刘继堂出了店铺,两眼急巴巴望着来车方向的出租车。

  

  五、到了医院大门前,刘继堂甩上车门,直冲住院部大步流星走去。

  到了一楼护理站,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有个叫张二拴的人在哪儿住?”

  当班的护士让他吓了一跳,软软地提醒他:“您说话低声点儿,有病人在休息。”

  “我急呀。”

  “什么病?”

  “腿让人家撞断了。”

  “三楼。上去到护理站问。”

  刘继堂转身右拐直攀楼梯,他猫着腰一步三阶两阶,只想着往上赶,唰唰唰一阵攀爬冒出汗来,忽然间自我意识在提醒,呀,这是几层呀?在他正不知该上还是该下间,一位护士从楼上下来,刘继堂语声抓人地问:“这是几层呀?”

  “往上走是五层,往下走是三层,这是四层。”

  刘继堂啪一拍脑门:“哎呀上多了。”他掉转身继续下楼。

  刚才一口气上到四楼,的确腰酸腿困了,他托着扶手一步一步抻悠着下,忽然听到有老太太的声音在念叨:一、二,一二——一。

  听到这没节奏的声音,刘继堂脚下乱了,自己现在都烦死了,人家还给他下楼喊节奏;他冲着下面喊了一声:“你瞎喊啥呀喊?”

  只听下面传来说话声:“我是喊我孙子呢。”

  “有毛病啊,谁跟你开这玩笑!”

  人家老太太在前面下楼,谁也看不见谁,这一听上面发了火,她牵着孙子的手停下脚步不动了,仰起脑袋看着刘继堂走下来,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给你开玩笑,是给我孙子下楼梯数数呢。”

  刘继堂瞬间明白了,他尴尬地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以为是跟我开玩笑呢。”

  “哈……我还能跟你开这玩笑,现在都是独生子,我就这么一个孙子,可得好好带。”

  刘继堂抽抽着脸绕过老太太下到了三楼,问过护士后终于走进了病房。

  睡眠中的张二拴挂着液体,一旁床上蔫坐着肇事司机。

  刘继堂一进屋,那司机就瞠大眼睛向他打手势,要他安静。

  刘继堂皱着眉头在那边床上坐下,他轻声地问:“你是谁呀?这咋回事呢?”

  “车祸。腿断了。”

  “哦,你是谁呀?”

  “我是肇事司机。”

  随着司机的话音,刘继堂就瞪大了眼,只是怕惊醒张二拴,他一时想发作没能发作。

  那司机摆动着脑袋,悔恨地悄声说:“是我把老张给戳倒了,还算幸运,没出大事。”

  刘继堂心里呼地又蹿上一股火,努力控制着音量不可思议地责怨他:“嘿呀,你开车扬误啥呢,腿都断了,这还不叫大事?出了人命你担得起?”

  那司机仍是歉意地低低地说:“是我不小心,这不我一直陪着看病么,我也没跑。”

  “你敢!跑了把你抓回来。公安局的人都长六只眼。”

  “看你说的,我就不跑。出了事按出了事说么。”

  “说啥说,不会开车赶牛车就行了,还出来逞能耐。”

  “您别生气,谁也不想出事。”

  刘继堂对他摆了一下脑袋,要他到外面说话。

  到了外面,刘继堂说话放开了:“你叫啥名字?”

  “常明智。”

  “常明智,常明智还开车撞人呀?我看你一点儿不明智。”

  “大叔,咱有话好好说嘛。”

  “这已经是好话了。带身份证没有?”

  “带了。”

  “拿过来看看。”

  刘继堂看过后又问他:“他的腿已经接好了?”

  “接好了。昨天晚上做的手术。就是今天上午他醒过来疼得厉害。刚睡着没一会儿。那您是?”

  “我是他大哥。”

  “亲大哥?”

  “什么亲大哥,你管他亲不亲,比亲大哥还亲。怎么啦?医院的费用全缴了吗?”

  “缴了。您有事忙去吧,我在这儿伺候。”

  刘继堂看着眼前这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态度这么好,心里的怨气消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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