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雷下课回家路上看到了公告栏里这则通知。
“玫妤,学校要为咱们教师办好事儿了,购买美国原装电脑,先交款,货到后再提,一共万把来块钱。学校将来会再补助百分之二十,前后算下来才合八千多元,划算到家了,我看咱家该买一台了。”走进家门他就兴奋地说。
屋里床上摆放着几件浅颜色婴儿服装,是肖玫妤在商场才买来的,她很希望快要出生的孩子是个聪明乖巧的女儿,长大后成为自己的贴心小棉袄。此时她正腆着大肚子坐在床边,用尺子丈量衣服的大小,为孩子出生做准备,冷不丁地听丈夫进门嚷嚷要买电脑让她莫名其妙。
“咱家住房一个卧室加个小客厅,总共也就十几平米,比动物园关猴的笼子大不了多少,做饭的煤气灶都得搁在门口楼道里。你看看屋里哪儿有摆放那玩意儿的地方。再说你只给学生教个普通哲学课用得上电脑吗,它能帮你多大的帮?”
“有台电脑我写文章就不用动笔了,放在书桌上也占不了多大地方,而且我们系要求每个教师每年必须发表有学术文章,才算完成教学科研任务。今年到现在我还没有写过一个字呢。另外,你生完孩子后在家坐月子,我给你在上面装个游戏来消遣时间,那里边各种形象的小矮人跳出来,保管个个能逗得你乐得合不上嘴儿,呵呵。”
她平时备课都手写教案,闲暇时很喜欢翻看那一本本写满文字的教案本,上面记录着她在文理大学当老师这些年付出的心血。对使用电脑她既不熟悉也不喜欢,不满地说:“咱俩婚前你向我求婚时,本该把一枚婚戒戴在我手指上,可你借口当教师不时兴戴钻戒,让恁家买了几样金首饰打发了我。婚后我自己想攒钱买一枚,你整天嘟囔着嫌贵,左一个说辞,右一个借口,到现在我手指上还光秃秃的,身上穿戴也跟个乡下婆娘差不多,比系上哪个女同事身上衣着都寒酸。最近我刚把钱攒得差不多够买一枚小点的钻戒了,你又找个这破事儿回来。再说孩子也快出生了,买奶粉得用钱,想雇保姆也得用钱,以后家里杂七杂八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你不考虑,买电脑你可怪舍得,钱一花出去就是成千上万,电脑买回来还不是你自己瞎捣鼓着玩。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尽变着法儿从老师口袋里踅摸钱。”
“大概是你那个不务正业的老同学吧,学校通知上说是从特区采购回来的,我想事情一准儿是他操办的。”
听到是丁肇强在张罗此事,她不再吱声了。原来宋玲玲回校后不久就过来告诉她,丁肇强没有争到去香港学习的机会,跟华洁闹翻,最终没有和她结缘,目前仍孑然一人。知道了他的状况,她就有些后悔上次他回来,在校园马路上他们相遇时,她刺激他的那些夸张举动和言语。这会儿她突然觉得,那些电脑游戏中的小矮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精灵,它们从绿森林中跑出来,身穿多彩的衣服,是接她去找他的,他并没有忘记自己。
“到底让不让买你给我句话呀,老公在等着呢。”徐雷的催问把她从梦幻中叫醒。看着丈夫站在身边,眼巴巴地等她拿主意,虽然心里不太情愿徐雷花这笔钱,但又觉得这件事儿是丁肇强在操办,自己得支持他。最终她开了抽屉上的锁,拿出家里存折交给他。
“你去银行把钱都取出来吧,存的数差不多够了。”
徐雷取出钱后,很快交到了财务处,等着把电脑尽快买回来供他做学问用。
学校里的老师们陆续交款时,丁肇强接到了贾明志的电话。
“喂,乡党,咱们订购的这批电脑,港商已经从香港发货过来了,存放在一家仓库里,你快点问问学校,货款汇出没有?”
“还没有汇出,但估计快了。”同时他想起白燕的话,对这个一直摸不着他行踪的总经理有些不大放心。
“贾总,我能不能先去仓库看看你收到的货?”
“呵、好,没一点问题。乡党,你等着,我明天上午开车接你,咱们一起去查验。”
第二天贾明志驾车到来后,他拉开车门见白燕没在车上,感到奇怪:“白秘咋没跟你一起过来?”
“哼,这贱人已经跟我掰了。”校友冷笑一声说。
“她从你这儿离职了?”丁肇强很吃惊。
“准确说是不吭声溜走的。女人治理不好就是祸水,我天天在这儿拿钱养着她,身上穿的用的都是我给她买的,让她吃喝不愁,过着比她在县城里好得多的生活。而她还是要背叛我,尽在背后坏我的事儿,想把我的客户拉走。”
一路上,他嘴里不停地用“骚货,贱货,婊子,破鞋”这类肮脏字眼咒骂着白燕。
车行了大约半小时,来到一家储运仓库。他下车跟那儿的几个工人招招手,便带丁肇强走进去。
仓库一角落的多层货架上,果然码放有二百多台美国品牌的电脑。
他走向前仔细查看包装箱上的英文标识,一点不错,都是原装的IBM美国货。
“怎么样,这下你心放肚里了吧?这批货一发回去,咱们最起码能赚个二十几万块钱,你我一人分一半。”
丁肇強认真数了下整整齐齐码在货架上的箱子,足够学校要的数了,心想:“一笔生意就能赚到这么多钱,让人难以置信,难怪人人痴迷经商,这样的致富速度也太快了!”随即他开始盘算:“挣到了钱我该去干点什么呢,回去找华洁,骄傲地告诉她,自己选择离开酒店是对的,生意已经成功了?不,不能这样做,我已经承诺过周大宇不再见她的面。给肖玫妤买件有意义的礼物,来表示一下自己对她和徐雷结婚的真诚祝福?可那也不太合适啊,她已结婚有段时间,快生孩子啦……”
“脑子在遐想啥呢,回去快问学校货款啥时间能汇到,这边港商急催着呢,好收到钱后往学校发货。”校友把他从梦幻中唤醒。
“这钱也赚得太容易了!”
“会挣的挣门道,不会挣的凑热闹。跟着哥你以后有挣不完的港币和美元,有钱咱不过罗湖桥,也能过上港人的生活,房子,汽车,漂亮女人,想什么都能得到。”贾明志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这几句话让他觉得自己确实遇到了既有经营头脑,又有果敢决断力的商人,一回去立马把跟贾明志去储运仓库看货的全过程,用电话告诉了唐子介。唐子介说学校不少报名集资的老师,正陆续交款,财务处收齐后会很快办成银行汇票寄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忙着去货运公司联系货物托运,待一切都落实好才放下心。
在等待银行汇票到达的头天夜里,他无事可做,便打开收音机想听听已经荒疏很久的英语广播。那是他在学校教书时每天晚上必做的功课,此时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
以为是贾明志打来的,他懒洋洋拿起话筒一听,却是白燕的声音。
“喂,是丁总吗?我是白燕,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是想说一件特别要紧的事情。”
“白燕,你已离开了贾总,还有啥急事儿要找我?”
“你得小心点,贾明志给你们购买进口电脑这件事儿也是假的,他想借这机会诈骗你们,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他要诈骗学校,不会吧?我两天前刚和他一起,去储运仓库查验过港商从香港发来的货,没发现有什么猫腻呀。”他以为她想挑拨他俩的关系。
“那是他预先设好的圈套,当初他对俺家乡的工厂,也是这样子下手的。”
“仓库里那些工人还能是假的吗?”
“那些人都是他花钱雇来的托儿,来一次他给每人付三十块钱劳务费。他在特区办公司这些年,一笔生意也没有做成过,全靠在内地行骗过日子,外面欠了一百多万元的债,债主们天天登门逼他还钱。前段时间他说去东北出差,我没敢告诉你实情,实际上他是外出躲债了。为了筹钱还债,他看学校不懂经商又想赚钱才盯上你们。这件事他很久之前就开始策划,先用校友名义引诱你们上钩,等钱拿到手后,他会躲到你找不见他的地方。”
“仓库里的货总不会有假吧,我亲眼看到的?”
“那些电脑都是他花钱从别的公司租来做样子的,你查验完后他很快会退还人家,不信的话你明天再去那家仓库,看还有没有那些电脑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是忍受不了他的污辱才离开他的。他不但用骗你们的方法诈骗了俺们工厂,还骗走了我的感情。刚认识他时,我和你现在的看法一样,天真地以为他真是个生意人,才不顾父母一再阻拦,辞职跟他私奔到这里,没想到他是十足的骗子加流氓。我和家乡的人,就是太轻信他才上了当。当时俺们工厂急需一批钢材,他说能低价供应,厂长派人跟他来看过货后,把一大笔钱预付给他。结果他拿了钱就再不说发货的事儿,带着我东躲西藏继续行骗。现在俺们工厂已倒闭了,我也无脸面再回家乡。跟他在一起鬼混我怀过两次孕,每次都被他逼着打了胎。他把我玩腻了最近又勾搭上另一个女人。我跟他吵,他还几次动手打我,我这才跟他彻底闹翻。你想电脑是国家严格控制进口的,他弄不来进口许可证,手里也没有外汇,哪能从港商那里一下子买这么多台?”
听到这儿,丁肇强头大了,幸亏学校的钱还未汇到,要是落在这骗子手里就追不回来了,于是他忙问:“喂,白燕,你在哪里,明天我能不能去找你单独见个面,把你知道的情况详细告诉我?”
“跟着他整天不是坑蒙拐骗就是东躲西藏,这样的日子我早过够了。今天我揭了他老底,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你不要找了,我在一家工厂打工。想了这些天我才给你说这些,是看你从学校出来,为人单纯,不忍心你和我一样跌入泥坑。以后有什么事儿我会给你打电话联系,拜拜。”
他还想从白燕嘴里再掏出点贾明志的秘密,无奈话机里传来了对方挂机后的“嘟…嘟”声响。
夜里,他辗转不能入寐,心里反复琢磨白燕的话,信还是不信,要信能信多少?
就在满腹疑惑中他朦朦胧胧要睡着时,电话铃又急促响起来,这次是唐子介打来的。
“喂,丁肇强吗?”
“是我,唐主任。”
“学校这两天接到不少校外单位电话,询问学校宝隆公司销售给他们的进口电脑什么时候到货,公司在催促他们交钱。我问你是否还跟别的地方联系过出售电脑的业务没有?”
他额头冒汗了,这才认清了贾明志的真实面目,白燕的话千真万确,校友是十足的大骗子,这会儿正利用学校作担保,在阴影里玩弄连环骗术,榨取他人钱财,然后让学校替他担责。他不得不赶紧对唐子介说:“我也刚获得确切消息,贾明志销售电脑是个圈套,要诈骗我们。”
“购电脑的汇票已经给你寄出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另外学生处今天也查过了,过去文理大学根本没有这个学生。他以前只是以旁听生名义来学校听过几门课程,就在外面到处冒充是文理大学毕业生。”
这一夜丁肇强是在万般煎熬中度过的。
当东方刚露出第一丝曙光他便起床,怒气冲冲去找贾明志算账。他乘车赶到宝隆公司,那里已人去楼空。他询问大楼的看门人,方知几天前公司已经搬走,搬到哪里无人知晓。
他又气又恼,刚回到住处,就接到贾明志的电话:“喂,乡党,学校的货款到了没有?”
“贾总,你现在哪里?”他强忍愤怒问。
“正在公司里忙活着跟人谈生意呢。”
“我刚刚光顾过你办公的地方,那里没什么公司存在了。”
“噢,是这么回事儿,那块土地已被政府征用,很快要被开发商拆迁建高楼。我才搬了个新地方,还没来及告诉你地址。”对方显然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愉快。
“公司新地址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你。”
“这……”沉默了片刻,贾明志犹犹豫豫说,“这个地方很远,也很偏僻,你过来太不方便。如果购买电脑的款子到了话,我开车接你,咱们一块儿去银行提出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听到“钱”字,丁肇强就火冒三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贾明志为钱这样不择手段进行诈骗,灵魂被熏得黑成这样,这是他原先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本来他还对钱颇有好感,自己青春就活在它的影子中,现在却恨透了它,离它稍远一点,人的灵魂还能保持一些高尚和纯洁,存有本真。可眼前的假校友却要用它,极力抹掉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点本色,彻底毁灭他。
“贾明志,把你那套骗人把戏收起来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乡党今天咋恁凶,是不是你见了我养的那婊子?你不要听信她胡扯八道。这个女人向来水性杨花,吃里扒外,一点对不住她,就会像疯狗一样乱咬。”
直到此刻他还在为自己狡辩,丁肇强冷笑一声说:“没人对我说过什么,我也没见过白燕。这样吧,你过来,咱们请公证处来人,见证你往学校发货,我现场把银行汇票付给你。”
阴谋已暴露在阳光之下,阴暗角落里编排的戏再精彩,也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继续演下去。
贾明志不得不改口说:“没想到生意场上这么快我就把你锤炼出来了。呵,好吧,咱明人不做暗事。既然彼此心知肚明,我把话也给乡党挑明吧。美国原装电脑我手里确实没货,你几天前在仓库里看见的那些电脑,是我从别的公司租借来的。不过做生意现在有几家公司不骗人,不骗人能一夜暴富吗?我想给你说的是,马不吃夜草不肥,这二百多万货款到手后,咱俩一人一半,然后你远走高飞,想干啥去干啥。中国这么大地盘,你我再也不跟文理大学联系,看他们上哪儿找咱们去。万一学校有天找到了你,你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手里有了钱,过啥样日子还不是由咱们说了算。你在学校辛辛苦苦教书,一年到头才能领几个工资?想想我的建议吧,这千载难逢的绝佳发财时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可不要轻易错过啊,呵呵。”在他心里,丁肇强有这么大一笔钱握在手中,听了他的主意,不会无动于衷的。
贾明志的笑声听起来比但丁《神曲》中贪婪豺狼的嗥叫还邪恶。想起自己这些天来的忙碌,竟是在为这个骗子施展骗术在自掘坟墓,他的屈辱感随即涌上心头:“我不要你这样的金钱和自由,你也休想把我拉下水!”
“好小子,真有能耐,这次算你赢啦!”看丁肇强不愿跟他合伙行骗,贾明志气急败坏。他精心策划了几个月的诈骗蓝图,想不到会毁在貌似老实巴交的丁肇强手里。“不过,你别以为你混在大学里就是他妈的正人君子,张口闭口‘老师、老师’的,觉得自己比别人高尚,有道德。其实你跟我一样,都是既喜欢钱又不直说。说穿了,你我现在都是出来混社会的,弄不到钱咱们谁也别想痛快活下去!”
“商界的败类,魔鬼。你比撒旦还要恶毒,下地狱去吧!”他气得骂完这一句,把话筒愤然摔下去。
突然间他想起这笔巨款的承兑汇票,是文理大学财务处用特快信函寄来的,汇票的收款方就是宝隆公司,今天应该到达了。虽然自己是快递信函收件人,万一贾明志伪造自己的身份证,去邮局冒领了汇票,把钱转走怎么办?
他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来到小区门口收发室询问:“老伯,有寄给我的信函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管收发的老头问。
“丁肇强。”
“丁肇强?又来了一个同名同姓的。”老头自言自语说,“刚才来的那个人也叫这个名儿,查问有没有他的信,还带有公司证明哩,可不是你呀。”
他递上自己身份证:“大爷,我才是真的丁肇强,住在小区五号楼一层二号,不会有假。”老头儿带上花镜,仔细看看身份证,又看看他的脸,认得他在这院里居住,说出的房号也不错。
确认无疑后,老头拿出个邮局挂号信通知单交给他:“这是邮局早上八点半刚送到的,刚才来的人也是要这东西,说他住在这院里,可他没带身份证,也说不清楚住的房号,我从没见过他。我让他去派出所开个证明,这么长时间还不见来人,看来他是假的。”
“贾明志真够狡猾的,那边跟我电话周旋着,这边就找人下手了,幸亏自己及时赶来。”想到这儿,丁肇强长出了一口气。
他赶到邮局把信取回来,拆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张银行汇票。唐子介附的短信上说,要他收到钱后尽快把货发回去,集资购买电脑的教师都在望眼欲穿地盼着使用呢。
他像霜打的茄子,蔫得脸上没了一点容光。贾明志为学校购买进口电脑是假的,做矿产品生意的美国商人亨利不用说也子虚乌有。可这个假校友却用这两宗假生意给他画了张海市蜃楼的远景美图,把他带进阿里巴巴中一个能快速致富的童话世界里。里面勤劳的白燕姑娘,忙碌的贾总经理,遍地的发财商机,种豆得瓜的喜庆场面,这一切如果是真实的,他做的第一笔生意会收获多么丰硕的果实啊。可眼前结局却是第一次踏入商道,果然像华洁说的那样,他一头栽进了贾明志精心为他挖好的大坑,差点深埋了他。
他去邮局把汇票原封不动给学校财务处退回后,一时间不想再回小区那间租住的阴暗房间里。在外徘徊了一阵儿,无处可去,他便失魂落魄般去了小区门口一家小餐馆。在那儿他要了一瓶白酒和两个小菜,坐着闷头自斟自饮,一直喝到趴在餐桌上头抬不起来。
餐馆老板看他烂醉如泥,无法自行离开,只好叫上店里一名伙计一块儿架着他往回送。一路他都在醉态中声音嘶哑,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肖玫妤,不,华洁,你俩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命运总不能公正地对待我,到底什么才……才是真正的青春梦想……老板,你说难道我真成了被社会……‘奥特’的人吗?”
望着他斯文的面孔,脑子像是受了强烈刺激才喝得酩酊大醉,餐馆老板拍他肩膀大声说:“爷儿们,咱这个社会好人孬人都能容纳,要不咋会有三教九流呢。依我看,不是社会‘奥特’了你,是你自己‘奥特’社会了。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你梦中追求的一切世间荣华,醒后都是几片浮云,只有踏踏实实赚钱才能填饱肚子。这些道理连俺这乡下来开小饭馆的人都能看得明明白白,难道你还看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