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下雪,大概也是故乡的可爱之处吧!
儿时,每逢下雪,那股高兴劲,犹如身上长了翅膀,望着漫天飞舞如柳絮的雪花,总是禁不住内心的激动,在野外奔跑,撒野,狂呼,好像脚真的要离开地面飞起来似的。
地上有了积雪,就打雪仗,塑雪罗汉,挖雪窑,还极尽童趣的把冤家小猫、小狗关进雪窑,一会儿的“短兵相接”,雪窑分崩离析了。
玩腻了,就捕鸟去。
雪后三四天,鸟儿饿得四处乱窜,鸣声凄凉。
我同小伙伴来到禾场的稻草垛下,用一支竹做的自动机关,撑着一只竹筛,在机关的舌片上,放上谷子,只要鸟稍一啄,就被罩住。每每看见被擒的鸟儿在筛子急得团团乱转,便心花怒放不已。
堂兄比我大七岁,叫大毛。他从不屑于干我们这些小玩意,总是独自去高山捉麂子。堂兄高个,黑瘦,机灵得像只狸猫,一副上山打得死老虎的英武样子。有时,他一天就捉过三只麂子呢。我多次吵着要同他去,他不肯,说我太小。
一日,我悄悄尾随他上山,好久,他才发现,只得让我同去。
山披素装,树挂银花,晶莹剔透,如同童话般的境界。
岁寒三友的竹子,也可谓英雄气短,担负不起冰雪的累压,一律匍伏于地,我俩不时猫着身子钻行其中,宛如闯入迷宫,有趣极了。裹着厚冰的竹竿,碧青如玉,山风吹来,竹身微微颤动,冰层破裂,发出吱吱的声响,好似秋虫弹奏,噼——啪!一声山响,一支竹子爆裂。一声,又是一声,声音久久在山间回荡着,惊得山鸟满天乱飞。
山愈高,雪愈深。积雪早已没过了我的靴子,举步维艰,不时,滑入半人深的雪谷。
“蹄印套蹄印,莫踩着蚂蚁”,麂子有个走老路的习惯。我俩寻着一条重重叠叠印着无数蹄眼的“麂路”。偶然,发现有着几只碗口大,梅花状的蹄印,堂兄说是老虎的脚印,刹时,一股凉森森的恐怖感向我袭来,吓得我心怦怦直跳,脚好象灌了铅,迈不开步。堂兄给我壮胆子说:“不要怕,人三分怕虎,虎却七分怕人哩!”
穿丛林,攀山崖,不知不觉便到山巅了。风吹得很猛,地面,柴草上雪迹荡然无存,却裹着极厚的冰,熠熠然,油光滑亮,闪着寒光。树木也明显比下边稀矮,间或几丛苍松,曲虬古怪,皆冻成银珊瑚状。遥望大地,天高地远,白茫茫一色。我俩被这庄严肃穆,雄奇壮丽的风光吸引,忘情地从这山爬到那山,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捉麂子……
物换星移,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故乡似乎每年都要下那么一两场雪,但,远没有儿时那般大,更没有儿时那般有情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