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曾去过一趟长白山,是想看天池,从延吉市过去,来去乘坐大巴车,颠簸劳顿,10几个小时,很遗憾,爬上山顶,一片大雾弥天盖地,既看不到天,也望不见池,天池踪影全无。为了不枉跑一趟,我捡了天池边上的一小块火山岩作为纪念,那块石头至今仍放在书厨里。当地的同志还介绍说,长白山不光有天池,其实四季的景色都很有特点,都很美,尤其是秋天,看漫山遍野的秋叶,特别赏心悦目。尽管心里一直惦记着,始终没有机会去观赏秋天的长白山。
这次有战友邀请去一趟辽宁本溪,我几乎没有犹豫就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这是因为,东北三省,只有本溪所在的辽宁我没去过,一直在找机会补上这个空白。而且本溪与吉林的长白山地区接壤,应属长白山山脉,还可以了却去看长白山秋色的心愿,何乐而不为呢。
说到本溪,只是听说过,是东北的钢铁基地,和辽宁的鞍钢一样,它叫本钢。本溪是个工业基地,不会有很多名胜景点,但它有一个景点是全国有名的,那就是本溪红叶,据有关资料介绍,10几年前它就被国家林业局命名为“中国枫叶之都”。去的时候是10月中下旬,已是深秋,但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南方,秋还在进行中,还显得轻浅。红叶并不多见。所以到本溪,能提前欣赏到红叶,是确定无疑的。去的时候,准备了相机,打算专门拍些红叶的照片。
飞机是晚上到的沈阳,沈阳机场离本溪很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安排好之后就入住宾馆。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外边的景色,我就在关注枫树红叶。宾馆周围的景观树有些红枫,但零零星星的,不成规模。我和一位战友外出晨练,心想或许在附近的山上能看到红叶。
宾馆边上就是一座山,不高,被杂树覆盖着,一条蜿蜒盘曲的山道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小山村,村子不大,房子大小不一,有十几户人家,村子前边是一片很大平畈,种的苞谷地,苞谷已经收完,只有枯黄的苞谷秸杆还在地里。村子很寂静,除了两声狗吠,没有其他声音。零星的村民在田头菜地里劳动。村头的路上有两位老人在活动,可能是看到我们两个陌生人过来,上来搭话,问我们有什么事。我们说住在山那边的宾馆里,早上出来活动一下,到这走走看看。问答之间,我们和那位农村老大爷攀谈起来。说了会话才知道,面前跟我们谈话的这位,不是当地的什么“农村老大爷”,原来是一位转业军官。
“你怎么转业到这里来了呢?”我们很奇怪。
他说:“我老家在山东济宁,当兵在辽宁,后来当了干部,妻儿随军,这里都住熟了,转业时就留在了本溪当地。”
他当时转业的单位是本溪钢铁公司,他说:“这在上世纪的7、80年代,国营企业可是吃香的单位。”公司又把他安排进了公司的农场,后来企业改制,农场也改制经营,他留下来工作,直到退休。
“退休怎么没进城?”退休后没有进城(城里有单位分的房子,现在孩子住着),他说:“在农场工作几十年,已经习惯了,去城里还住不惯。”“再说,还有一位生病的老伴要照顾。”他指着不远处的路上一位不停走动着的老太太说,“她呀,啥也记不得了,一会都离不开人。”说着,有一辆小货车从路上经过,他赶忙过去把老伴扶到路边站稳,怕车碰着她。我们说,你这也很辛苦。他说:“她年轻时在家干活带孩子,家里地里一个人,辛辛苦苦,为我付出很多,现在我得补偿报答她,为她付出。……”
一句很平常的话,让我们感受到了一位曾经的军人的情怀。看来,他们已经扎根落脚在这山沟沟里啦,用付出和报答,携手度过他们暮年的岁月。村旁路边,就在他们站着的地方,也有几株红枫树,只是在这里不大显眼。
第二天有个小会,到会场坐了一会,就遛出来去到附近的山上看看。宾馆的门前就是山,山不高,有简易的山道供游人上山,爬上去不怎么费力。途中偶见秋树泛黄,落叶飘零,树叶掩径。及至山顶,四面一望,眼睛骤亮——啊,红叶,秋天的红叶!一树树,一片片。本溪这边的山都不高,迤逦起伏,绵亘无际,真好似一幅秋色长卷。“万木霜天红烂漫”,这句话是毛泽东形容湖南的山,湖南的秋天的山景我没见过,但这句话用在这儿却很贴切。远山、近山、山坡上、山凹里,丛丛红黄,树树绛紫,与绿树相间,斑斓多彩,参差多姿,大自然画下了它令人赏心悦目的图画。
本溪还有一处景点——水洞。本溪水洞是5A级著名景区,当地人说亚洲第一,当然得去看看。水洞在本溪市东北部约30多公里的地方,我们租车去参观水洞。据介绍,这个水洞面积很大,要乘电动船参观游览。水洞是大型石灰岩充水溶洞,数百万年前形成的,洞内深邃宽阔,现已开发的地下暗河3000米,水流终年不竭,清澈见底,洞顶和岩壁钟乳石千姿百态,配上各种彩色的灯光,真的是进入仙境。景点介绍上说它是世界第一长的地下充水溶洞。我见过的此类溶洞不多,有宜兴、广德的太极洞、石台县的大王洞,凤阳的韭山洞、七星岩溶洞等,相比较感觉本溪这个水洞规模是最大的。
在水洞外边的广场上,也有间杂一些红枫树,有几株颜色鲜亮,非常抢眼。
中午吃饭在离水洞不远的一个集镇,街两边相隔不远就竖一块“小市一庄”的牌子,我们想这个集镇应该就叫这个名字吧。集镇不大,基本集中在公路的两边,而且都是饭店酒馆小超市居多。我们进去的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土菜馆。还没有入冬,当地人就已经烧炕,店主人家里的炕是热着的,大厨是位胖胖的小伙子,典型的东北人,他光着膀子坐在坑上翻手机。看我们几位进来,也招呼我们坐上去体验一下。炕坐上去很暖和,大家还坐在上边拍了照片。一位朋友笑着说:“来东北,这也是一道风景。”主人说,炕可以治筋骨毛病,睡炕,除了暖和,也能保健。就餐时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鸡、鱼、羊汤,鸡烧的很好吃。喝当地的一种酒“铁刹山”。天一直在下雨,从饭店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对面不远的山,雨中显得很清新,颜色五彩斑阑,霜木烂漫,有一丛丛的红叶耀眼,但是因为有雨,不能前去观赏。
归途中,我们和出租车师傅聊起本溪红叶,说本溪的红叶全国有名,来到几天都没怎么看到像样的有规模的。
师傅说:“看红叶,你们没到地方,要到关门山去看。”
他所说的关门山,网上有介绍,有“关山归来不看枫”的说法。本溪枫叶,它最有代表性。关门山是辽宁省首批国家森林公园,占地3517公顷,森林覆盖率95%,有五大景区,130处景点,是我国最佳枫叶观赏区,每当秋令时节,本溪便成了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七彩世界。漫山遍野的枫叶红了山,红了水,红了天。与著名的北京香山红叶比,规模更大、数量更多,是东北地区不可多得的植物季节性景观。还有些诗情画意的语言:关山之美,在于漫山流火,红枫舞动;关山之美,在于碧波涌动,清澈含韵;关山之美,在于高山雄壮,巍然耸立……
“到关门山你就可以看到枫王树。”师傅是位30多岁的年轻人,有东北人健谈的秉性,说到枫叶枫树,像唠家常似的,他说:“为什么叫枫王呢!因为它红得最早,落叶最晚,红的最鲜艳,姿态最飘逸,角数最齐全。”
他说到枫叶“角数”,这方面我们是外行,觉得好奇:“枫叶角数都不同,而且一棵树上枫叶可以有好几种?”
“那当然。枫叶种类百态纷呈,从3角、5角到13角。颜色有杏红、猩红、玫红和橙黄等。形状有心形、扇形、掌形、五角形,其种类首屈一指。其中十一角、十三角的枫叶为世界枫叶的珍品,十一角枫叶是幸运的象征,如果哪位游客找到这两种枫叶就会好运连连。”
我们说:“师傅,今天坐您的车长知识啦!”
“我经常拉着游客去看红叶,这些也都是听来看来的。本溪被命为枫叶之都,不是徒有虚名的,全市枫树面积有26万多亩,共有枫树16种之多,什么假色枫、鸡爪枫、色木枫……本溪19处国家级风景区中,有15处枫叶景观非常突出。全市的山山水水间,每到秋季,都是赏枫观枫的好地方。……”
师傅的介绍更让我们心动。因时间和天气关系,此次是去不成了,只能留有遗憾。
师傅还宽解我们说:“这次看不成,下次再来,多来几趟多看几处风景。本溪欢迎全国人民来游览!”
到本溪的第三天,气温突然降到零下3、4度,当地人都穿上羽绒服等冬装。我们穿的都是秋天的衣服,为了防寒,准备买顶帽子,在宾馆附近跑了几家小超市都没有。营业员说:“这物件,家家都是备着的,天一冷就用上了,哪用得着去店里买呀。”
离开本溪的时候,看到沿途远近的枫树,叶片像不屈的手掌,在寒风冷雨中依然坚强地挺拔站立着,真像是冬天里的一树树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