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散文

王忠辉:放牧十亩秋风

作者:王忠辉   发表于:
浏览:224次    字数:2366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64篇,  月稿:0

  一个人静坐在公园河边的石椅上,暖暖的太阳从树缝里照在脸上,迷离了眼睛。我喜欢这种惬意的感觉。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感到自己的存在,才觉得世界是我的,我也是这个世界的。

  这样的日子,重复着。忽一日,看到泛黄的树叶,象一片破碎的时光,无声无息地地飘落,随波逐流而去。抬头看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发黄渐红的树叶,由枝头飘落,我不禁想:我坐在这里,是秋风等来了我,还是我等来了秋风?

  中秋刚过,我就想写一写秋风,可是心里空荡荡的。直到休息日,为了寻找秋天,我回到了家乡的田间。

  我踏一路的轻盈,在曲径通幽的铺满落叶的小径上,手里拣拾一枚,脚轻轻地踩过,嘎吱嘎吱地响。若有若无的秋风,透过单衣,丝丝凉意紧紧地贴在身体上。环顾,远山含黛若帘,白云自在蓝天,眼里、耳里、手里、心里,无一不是秋的身影。

  我急于看到秋,忽略一路风景,一阵小跑,冲向了龙茅山顶,倚在秋天最美处,向远方眺望,心胸顿时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往南看,山峦间像是打翻了的染料罐,黄与绿相间,红与灰相衬,一簇簇,一片片,或浓或淡,或深或浅,泼墨弄彩。山脚一大片玉米地,只剩下秸秆,僵硬地立在田野里,残败的叶子在秋风中断续坠落。再远处,淮河似一弯水带,镶嵌在田野里,广阔的天底下,遗存的只有收割后的稻茬和田埂上长出的三三两两杂草野植,给人一种“草盛豆苗稀,悠然见南山”的诗意。

  秋,一直就是如诗的季节。都说秋心是愁,但我站在山顶,秋在眉间,阳光正好,我却没有“花自飘零水自流”的闲愁,只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感慨。此刻,陆游“人言悲秋难为情,我喜枕上闻秋声”,刘禹锡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我以为是秋天最好的诗。

  近处,路旁有一块草地,狗尾巴草随风摇摆,金黄的野菊在草丛中星星点点,煞是抢眼,精灵般,在秋风的吹拂下扑闪着各式的表情,几只蝴蝶飞来飞去。阳光成橘红色,一切笼在柔和的光影里,朦胧如幻,像一个童话。

  隐隐约约一股淡香,我循香而去,就在草地中央,一棵挂花树用那清淡的暗香,铺满了整个山顶。素静的时光,便在一笺花影里,开出了清欢的模样。我微醉,席于草地,背靠桂花树,半眯着眼睛,向秋天投降。

  这时候什么都不用去想,只需听,屏声敛气地听一片、两片、三片黄叶落下,听秋风吹着飘满落叶的树林。这声音,有着阳光送暖,有花开添香,有乐器清脆……所有,都是快乐的。原来,秋天是需要聆听的。

  微风起,一片落叶不经意间落到了我的手中,叶片在掌心微微颤动,我感觉到了叶片的温度,像是生命的气息。它安静地躺在我的掌心,如心一般形状,如心一般颜色,在阳光底下,脉络清晰可见,像一个岁月的标本。我想将它带回珍藏,突然又一阵风来,将手中的落叶吹走。我想起身追它,它却落入群叶中,再也寻它不见。正要懊恼,突然想起一句话:拥有的时候,也许正在失去,而放弃的时候,也许又重新获得。是呀!在刚好的时光里,我婉约了一场生命中最美的遇见。无须抱怨,这一叶记忆已是难以改变的曾经。

  空中传来一声雁鸣,苍凉,悲伤,我回过神来,太阳已经开始挂在西山顶了。我沿山的北坡下去。山下是一片原野,我虽然没有执着羊鞭,却继续在秋的原野放牧心情。

  山坳是一座水库,并不大,沿水库向上是一座小山村。每次到这里,我都倍感亲切,因为这里是我同宗的族人,山上有一片老松林,下面躺着我的老祖。秋风里,似乎只有老松林不为所动,沉郁得愈发深沉,无论寒来暑往,一如既往地守护着我的祖先,苍翠着自己的责任。

  站在老林下,几多想,我的先祖,为何选此一隅清幽,构屋,垦园,修篱,种菊?我停下来思考人生。我们每天都在为生计的奔波着,时而感到孤独、压抑,时而感到高尚、卑鄙,时而觉得自己了不起,时而将自己看不起。就这样过着年复一年的生活,走过的路,负过的光,都已成为过去。那些被我挥霍的青春,到底有几许温软我的情,又有几许铭刻于心?

  想用文字来记下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想让指间开出最美的风景,弥漫秋风,泼墨纸上,我俯身拾起又放下秋叶,却拾起放不下我的思绪。风在,秋在,我在,时光在眉间流淌。

  老松林是鸟的世界,喜雀、话梅、斑鸠的叫声,应和着远处的蛙鸣,秋天是一首欢快的歌。农舍房前屋后多是果树,粒粒饱满的栆儿,颜色与树叶的颜色差不多,都半黄半绿着。最好看的是满树的柿子,被秋风点红,像一盏盏小灯笼,在夕光照射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沿山路向下,是一条弯曲的山沟,沟边的垂柳,不再是夏日里招摇狂舞,不紧不慢,柔柔缓缓,好不惬意;一片片洁白的芦花在风中优雅地摇曳,风情便在微微秋风中来来回回淋漓。

  我就这样在秋风里放牧着自己,就像小时候在沟边放羊、抓螃蟹,心情似蓝天白云一样无忧无虑。不觉得累,也不想停下来,只是这样漫无目地的走着,我不知道是否寻觅着什么,又是否等待着什么?直到走到李冲清真寺,在老松林老祖题写的对联前,我才若有所思为什么。

  “寺依青山遵古道,门迎绿水漱心田。”我这一路的风景,都是自然的馈赠。我要懂得感恩,其意义不仅仅是财富的奉献,而是信仰的笃定,心灵的虔诚,是不管世事繁华而依然执拗地固守着曾经的执着,不去毁灭自然的禀性,不为获取虚名而不遗余力。

  寺前,一泓清泉,秋水柔情脉脉,在我的心里漾漾。伴着流水潺潺,陶醉了我的心房。我欲舀一杯秋水,感受它的清冽纯美;我欲在水中投下一枚石子,激起我心中的涟漪。但我舍不得打破这种静美,我望着它,不声不语。

  秋风渐渐地淡了,正看见日落,我并不想回。我爱上这个季节,爱上它的好,成了戒不掉的瘾。我要再择一棵桂花树下,将影子留在身后,一个人漫看夕阳西下。

  噫,微斯秋,吾谁与归?

  风是今夜的过客,我是记忆的风景。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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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秋风 放牧 王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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