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雅思·贝尔思(德国哲学家)
这个夏天,我在读《准备》,美国人黛安娜·塔文纳所著。
2001年,高中老师塔文纳发现,社会需要一个系统来筛选出谁适合什么样的工作,于是学校便成为这样的平台。而大部分学生并不知道高中毕业意味着什么,除了拼学业成绩之外,没有人真正为步入成人世界做好准备。
正当她感慨无力改变军备竞赛式的教育体制时,她发现自己做妈妈了,而“9·11”事件的爆发,让她开始思考,等待着她的孩子的会是一个怎样不确定的世界。她决定做一些对孩子的人生真正有价值的事情,她选择了教育,并写下了《准备》一书。
事实上,这本书说的教育也说的是人生,每一章都值得细读,每一页都能写出一篇读后感,确实是本好书,可如果我把这本书交给女儿,她多半是不会看的,她们已经对所谓别人家的孩子或别人的人生已经失去了兴趣,女儿这一代已经接触到太多的信息,有正能量的也有负能量的,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但基本不会去想,因为那还很远,她想着是此刻能不能让妈妈买一杯蜜雪冰城,能不能趁老母亲不注意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她不能像我当年那样努力学习,用知识来改变命运呢?一度我很焦虑,不知道她的未来会如何,因为未知而恐惧,一方面我相信女儿的智商和能力,应该没有问题,一方面我又担心如果有万一怎么办?家长都是口是心非的,表面说没有关系,考的多差都没有关系,成绩出来第一关心的是排第几名,真正的问题可能是出在家长身上。
事实上,今天的教育都是失败者,家长被指责没有教育好孩子需要学习,孩子在学校被指责作业没有完成没有遵守纪律,学校被指责管理松散无法保护孩子们的安全等等,政府被指责在教育领域不公平资源不足,造成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是的,为什么全是指责,人性的本质就是指责他人吗?
难道没有人看到家长一天八小时十二小时上了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完成学校指定的各项任务?难道没有人看到孩子们为了完成作业从早上七点十点上学晚上八点十分才回家,写作业写到十点半?难道没有人看到老师们每天疲惫地上课备课接受各类检查,批改作业,和同学及家长们谈心?难道没有人看到学校为了确保学习质量、伙食质量、安全防护、评优等等各项工作所做出的努力?难道没有人看到政府在各类灾难之后还在加大教育投入?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纵观中国的历史,在1949年以前中国人民在很长时间其实都是处于一种贫穷的状态,1949年以后的若干年也是一样,其中动荡的那些年还有些惨绝人寰的事件发生,中国人民富起来也就是这十年间的事情,我小的时候生活还是很艰苦的,一年都吃不上几顿肉,我的父亲更惨,他是第一批到新疆的右派,又是那一批中最小的那个右派,他不能称之为知青,因为他不算是自愿去新疆的,对他们来说吃不上饭是常态,而今天我已经可以随时随地想吃什么吃什么的地步。其实只有曾体会过贫穷滋味的人才知道,贫穷是什么,谁都不想过一穷二白的日子,贫穷对于我和我父亲这代人来说,记忆深刻,所以对我们来说生存是第一位的,学习其实反而是人生最简单最轻松的事。我小时候有勤工俭学——收啤酒花,我一到啤酒花地里就过敏,全身长红疙瘩,那年代哪有什么查过敏源,严重到把头发都剃光了,没有办法,家里只好交钱不去劳动。那一刻,我就明白自己只有学习成绩好,才能走出新疆,才能有选择的自由。
今天所有的孩子,特别是城市里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贫穷。他们无动于衷地刷着那些贫困生活下别人的生活,基本不知道这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因为没有经历过,不光没有经历过贫穷,生活中一个小挫折都没有过,被父母养成了温室里的花朵,想要什么有什么。最可怕的是还有一些孩子没有目标也没有欲望,有可以,没有也可以,这样可以,那样也可以,以后躺平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健康的人永远也理解不了盲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对大多数孩子都是不适用的。但蜜月总有一天会结束,那就是高中毕业的那一天,或者是大学毕业的那一天。
今年的大学毕业生有1158万人,毕业即失业,找工作难,找合适的工作更难。也许从小学到高中才是人生中最容易最快乐的时间,因为不用面对生活赤裸裸的压力,不用考虑太多,只需要学习。用全力学习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许确实是最简单的事。
可是,孩子们没有接受到这个现实,或者说他们知道有这个现实,但觉得和自己无关,父母说的越多,他们越反感,认为父母是为了让他们成绩好,自己脸上有光,才这样说的,总之父母的想法从来很少被孩子们所认同。真的只有吃了生活的亏,只有撞了南墙,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真相吧。
我想孩子们也许真正缺乏的是面对和体验现实的教育,或者像我年轻时一样,到工厂和农田中做些真正的工作,真正认识到学习对人的重要性,真正找到自己的目标。是的,孩子们现在的情况就是前十几年天天有人强迫她学习,到了时间没有停留就直接让她没有准备进入社会,直面真实的世界,是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做好。之前招人时,有个大学生说自己薪酬要求怎么也要一万五吧。
真相就在那里,你见或不见,它都在那里。人生中的每一个选择,都将成为一个岔路口,孩子们,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