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孩子的心愿会有多重?那跳荡在小小宇宙里的天真梦想,该有多美,多圆?
那是在夏季,辽宁省抚顺市残疾人作家张连文,在瘫痪卧床二十载后,被查出患上了血栓闭塞性脉管炎。医生在对病情反复查证后所给出的治疗方案,竟让张连文及其家人好不惊愕:截肢。
让久卧病床的张连文再舍出半条腿去,这样的现实几乎让所有的家人和朋友都难以接受,张连文则更是目瞪口呆,心如刀绞。
女儿张勇拉着爸爸的手,泪如雨下:“爸,你的命咋这么苦哇,这么多年过去了,床没下,路没走,到了今天,咋还要再搭上条腿啊……”
小外孙浩浩听说外公住进了医院,也跟着妈妈从天津赶回抚顺,围拢在了病床前。他知道,外公不会像他那样的跑来跑去,不会踢小皮球,不会骑小木马,更不会踩着凳子去够漂亮的美羊羊……望着一脸严肃的外公,他问:“外公的脚很累是吧?它要歇一会儿再下地走是吧?”
外公默默地点了点头,扭过脸看了他好一阵儿,慢慢地说道:“现在,外公有一只脚不听话了,大夫要把它拿走,你看行吗?”
“不听话就不是好孩子,浩浩不爱和坏孩子玩。”浩浩忽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却总觉着有点纳闷:“外公,不听话的脚拿走了,他们还会给派一个听话的来吗?”
外公给孩子的问话逗笑了,可他的眼角却湿润起来。
两天后,医院成功为张连文做了右下肢的截肢手术。术后的张连文恢复较快,不过半月便回家静养了。
看着外公的一只不听话的脚真的被大夫“拿”走了,尤其是看到外公的脸上又透露出了笑意,浩浩反而一天比似一天地焦急起来。他问每天坚持给外公换药的妈妈:“妈妈,这个药是不是像给小树苗浇水似的,时间一长,外公的新脚就会长出来?”
妈妈含泪笑着,一边在孩子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便示意他到别处玩去了。
也就是从这天起,浩浩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外公的身旁,举着小手掀开被角,看外公的脚长出来没有。就这样,一直到整个八月快要过去了,一天,妈妈拉着他的小手问:“浩浩,外公的病快好了,是不是该跟妈妈回家了啊?”
浩浩一听要回家了,眼泪立时滚了下来。他急匆匆地跑到外公的门前,好个心疼地看了外公一眼,又回过头有些哀求地跟妈妈说道:“妈妈,等外公的脚长出来咱再回家,行吗?”
一句话,说得外公和妈妈瞬间哭成了泪人。浩浩先是愣怔了一下,转而扑到妈妈怀里,也跟着哭了起来。
三代人,用泪水浇灌出了一条何其动人的亲情之路,而在这条路上,一个孩子的天真却让所有的执著和坚强都站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