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在菜籽沟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走停停,看时间在这里来来又去去。有时因为采风,有时只是想走一走,记不清有多少次,站在菜籽沟高高的山梁上,久久地看着远处积雪覆盖的天山峰顶,看天空大团大团的白云在山山洼洼投下阴影,看牛羊悠闲地啃食青草,看撑开画架安静绘画的画家们将层层叠叠的菜籽沟风情向画卷内伸展而去。
住在村头年过七旬的李永山老两口,朴实、执拗、沉默、乐天。家里有只小羊像狗狗一样整天粘着老两口,老人每天田间地头有干不完的活,小羊就寸步不离的守护在旁边,小羊并不是对谁都好,游客想摸摸它,手还没碰到,小羊便撒欢躲到了老人身后,老人一拐一拐在前面跑,小羊就在后面追,小羊跟羊群里其他羊的关系不是很好,因为它并不认为自己是只羊,喝完奶小羊会显得很满足,像狗狗一样摇着尾巴在老人面前撒娇,面对老人的抚摸小羊一脸满足。有时老人忙的没空搭理它,小羊为了吸引人注意,就在草堆和菜地里捣乱,看着它顶着一头的杂草和泥土,羊圈里的羊都笑了,干完手里的活儿,老人会带着小羊到处转悠散个步,一人一羊,更像一位老父亲陪着贪玩的孩子。
画家张安亭肤色黝黑、寡言少语,画了七年菜籽沟的山山水水和村民,他说自己总是被老乡的真诚、纯朴、勤劳、详和所感动,被他们黑里透红的黝黑肤色所吸引,他深深的迷恋着菜籽沟青山绿水、老榆草垛、山谷坡田的自然景色,结集出版了油画集《伴山画语一菜籽沟风情录》。张安亭与最早入驻菜籽沟的画家卢野等写生时喜欢长时间的住在秀琴农家客栈,亲人般相处着。
老板娘高秀琴可是个有想法的农民,问起怎么开起民宿的?高秀琴立刻灿烂成了一朵花。
“我是误打误撞干起来的,最初是个大雨天,来画画的卢野老师他们没地方吃饭,随意走进我家让做个饭,后来我就慢慢开始成批接待来画家们了。”
高秀琴心直口快,周边的高二嫂客栈,翠英农家乐也是游客不断。翠英说,开民宿比在地里干活轻松多了,收入翻了几番,日子过的越来越歹劲。翠英婆家是清朝宣统年间就定居在菜籽沟的大户人家,祖上给她传下来一个“传家红柜”,柜门上清晰的刻着留传至今的家谱,翠英有点犯愁,儿子们都在城里买了楼房住,这祖上刻着家谱的“红柜”该怎么传下去是个事儿。
陶三姐是入驻菜籽沟最早的诗人,建起了“陶陶居”工作室,陶二姐负责接待疆内外采风创作的艺术家们。陶二姐喜欢将山野的小碎花插遍房间的角角落落,谈起菜籽沟高燧的星空她热泪盈眶,说这里的星空像被子一样厚。
“一天能接待多少客人?”
“根本接待不了外人,这里的常住客就够团团转了”
晴朗的午后,喜欢在陶三姐的院里安静的坐会儿,看眼前茶雾漂浮,看桌上的小花在瓶里蔓延,在半个梦里看满天繁星。院墙上涂满了新疆画院老师指导来度假孩子们画的木垒千年前的高山岩画,看稚嫩的画笔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猛长,慢慢长得枝繁叶茂。
离陶三姐不远处的乡愁客栈老板张德民,是个有文艺梦的中年汉子,毛笔字写的有两把刷子,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是上小学时就骑着毛驴到公社参加过书法比赛。
老严的百亩树莓采摘园可是火了好多年了,每年树莓采摘季,日均客流量达一、二百人次,年内接待各地游客近七千人次左右,年支出工人工资十二万元左右。形成了周边衍生产业琏,种植草莓的、买酸奶的、还有村民烤了馍馍在老严家兜售的。多年来天南地北的游客,将这里当成了安心的“家”,逢节假日老夫妻的电话尽是游客打来的。
“老严,放假了,我带着老人娃娃回去呆几天昂。”
“老严,速冻树莓给先解冻几盒子,我们马上到家了。”
......
生命在菜籽沟会有各种形态,晚霞像一件袍子,披在山山岭岭,披在每个村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