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武术界也是一个行当,民间称其为武行。俗语有云:“穷读书,富练武”。就是说穷人家的孩子靠读书考取功名来改变人生;富贵人家虽然说要读书,但为守家业和自己防身,练武是一种必须。武术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自古以来门派众多,可谓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武师所习武术分内家拳与外家拳,也有内外兼修的。我们常说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有武不过沧州之说,河北沧州是中华武术之乡,当之无愧。
以前武术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弟子拜师学艺,师傅在传艺时虽会尽心尽力,但最后都会留一手,这是防弟子欺师。入门弟子在师傅处学艺,学有所成,师傅会让其出门或下山,自谋生路。拜别前,师傅会告诫弟子,行走江湖要以德服人,多做善事,若多行不义,师傅不会饶你。这就是师傅为什么留一手不教的原因,因为这样才能收放自如。有些拳师出师后,为求自己的武功造诣更为精进,使武学集大成,便会去博采众长。有些人会想方设法混进其他门派继续学习,取长补短。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混进去呢?因为改投门派;一徒多师,这是武林大忌,收别家门派的弟子会让武林同道所不耻。有些则以拜访,交友的方式,与各门各派武林人士交流、切磋武艺。这是种正大光明的方式,是武林中所允许的。不管哪种方式,都各有所需,民间称这些行为为“访打”。
世间的人和事,有正亦有邪,有黑即有白。无论是访打之人,还是被访者,都难免良莠不齐,都可能是心存歹念恶意。我们这以前有位武师,武功十分了得,从不仗艺欺人,还在地方上做了许多善事,很受地方上人的尊重。有一年,一位外乡武师慕名前来访打,他热情接待。在访打的几天里,除了好酒好菜招待,彼此拳来腿往地切磋武艺,交流武学心得,双方相处甚是融洽。此次访打后,访打人拜别而去,他送访打人出村至大路才彼此告别。告别后,他在村里转悠了近一个时辰,然后悄悄的去追那个访打人。由于他功夫了得,很追上了那个访打人。他尾随访打人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时叫住了他。访打人被叫住,回头一看,很是惊讶!便问:仁兄追至这么远,还有何事教诲?他回访打人道:特来取你性命。访打人心中一颤,又问道:这是为何?我有对不住仁兄之处?他知道是自己理亏,勉强回道:我毕生所学已被你学去,怕你日后行走江湖,以我的拳术来作恶,使我名声受损,还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访打人心知不妙,还是客气地说:你我以武会友,平等交流,我岂会这样作为。他立马说道:“难免”,便不由分出拳打将过去。几个回合,访打人渐渐落入下风,勉强支撑了几下后便被打死了。江湖儿女,江湖事,江湖了。这种事很难判断谁是谁非,说他担忧是对也行,说他心胸狭隘也可。至此,他再没有接受过访打,也没有将武艺传给儿孙。
俗话说: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精。坊间也有这么个说法: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乱拳也会打死人。听老辈人讲,我们这过去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以前有个孩童从小在地主家做长年(长工),专门为地主家放牛。民谚有云:放牛得嬉,放马得骑,放羊追破脚板皮。他在放牛时空闲很多,便养成了一个习惯,坐在一处会用力吐出口痰;再用放牛的小竹棍子对准口痰扔去,看自己的眼法准啵。就这样日久年深反反复复练习,被他练成了一手绝技。在放牛回来时,朝土墙在吐一口口痰,墙上会有一个印子,放牛棍子马上朝印子扔去,棍子不偏不倚地深深插入墙印。
吐痰必扔棍,这两个动作是条件反射的结果;是他打发一个人放牛时的无聊举动,属自娱自乐的方式。村里人知道他有这么个绝技,但也没怎么在意。有一次,村里来了位外乡人访打。访打人问村中长者;此村有没有什么门派武馆?他说明来意是来访打的。老者回他村中无门派武馆,让他另访他处。访打人不信,偌大村庄会没有什么武林人士,以为老者哄骗与他。便再三追问,老者无奈,表示村里除了种田做手艺,几个在衙门任职当差外,真无舞刀弄枪的武林人士。如果吐口痰,扔棍子算得上功夫,村里倒是有个放牛郎,他在某地主家放牛,你自己去访。
访打人听了,便一路打听来到地主家,见到地主后说明了来意。地主表示家中没有懂武艺的人,访打人告知了老者的话,地主笑了笑说:这是小孩子玩玩的把戏,与武艺相去甚远,不作数。访打人不依不饶,一定要见识放牛童的吐痰扔棍的绝活。地主还是再三说好话,不要为难一个放牛娃,并说:他从小在我家放牛,现在虽近弱冠,但真不懂武艺,吐痰扔棍只是他无聊时的嬉戏。访打人听了,便不再说访打之事,但提示了要求;要么包份大礼送他出村,要么助他在本村开馆收徒。地主顿觉更加为难,一来自己平白无故包礼破财,二来助他开馆收徒更要不得,他深知村里人大都是庄稼人,没有闲钱送子弟进馆学武。地主思量再三,便答应访打人与放牛娃比试,双方点到为止,不可伤人。访打人答应了。
于是,地主让人去叫放牛娃回来。放牛娃到地主家,听主人说了事情的原委,便应承了下来。双方在地主家的大院子里拉开架式,只见访打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放牛娃慌了,不知咋办时,一口口痰朝来人的眼睛吐去。不偏不倚正好吐在访打人的眼睛上,眼珠子被口痰射破。访打人还未来得及去捂住受伤的眼睛,棍子又插入了受伤的眼眶中,鲜血直流。吐痰扔棍是放牛娃的连贯动作,机械性的条件反射造就的绝活。访打人拔出眼眶中的竹棍,赶紧捂住眼睛,飞奔出了院门,狼狈地逃离而去。据说地主不再让放牛娃放牛,骋他为护院了,还为他说了门亲事。
访打,一直以来是练武之人以武会友的一种方式;双方相互切磋交流,取长补短共同进步。以这种方式促进自己的武学修为,加强和提高自己的武学本领,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访打,这种武林古老的方式,现在也还存在,只是时代进步了,方式上有所不同。现在每个县、市、省,国家都有武术学校。他们代表自己的学校组队去参加武术比赛,县队与县队比,市队与市队比,省队与省队比,以比赛排名晋级的方式,一直比到晋升到国家级武术运动员。这种打比赛的方式,其实就是现代版的访打,只是更加文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