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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外婆

作者:小芸   发表于:
浏览:1次    字数:2564  电脑原创
级别: 文学童生   总稿:5篇,  月稿:5

  我本平凡,我不敢说我有多大本事,不敢说我受到过多高的教育。但我敢骄傲地说,我是我外婆带大的,我受外婆影响颇深。

  外婆在我12岁时离世,那时我只是懵懂少年,对外婆知之甚少,对外婆的了解只是一星半点,但已足够受用一生。

  我的外婆叫邓雪英,广东南海大榄人。知道她早年经历的人都尊称她为雪姑。

  我小时候最喜欢黏着外婆,外婆最疼爱我了。我小时候总是在床上挨着外婆,和外婆玩扑克。我尽想着耍赖赢外婆,外婆总是让我赢她。我赢了外婆,就哈哈大笑。外婆总是搂着我,说我是得了便宜就哈哈笑。都说小时不记事,但我记得的,我记得我当时很快乐。

  上世纪80年代,我家连外婆五口人挤住在18平米的小房子里,厕所公用,家中经济拮据。但我有外婆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依然生活得很幸福。

  我上小学时,中午放学一回家,桌子上已摆好外婆刚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

  那时,大鱼大肉肯定是没有的。外婆把一个小芋头切成片,放几滴猪油、盐蒸,已经是很美味了。我爱吃。外婆总是笑咪咪地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她自己吃得很少,总是把菜都夹到我碗里,让我多吃。

  外婆晚年时很清廋。她看着我,脸上笑成一朵花。我晓得的,外婆疼爱我。

  其实,外婆大可不必和我们过这清苦的日子。我姨妈姨丈都是干部,住的是四室一厅的大院子,家中有保姆,生活条件优渥。姨妈姨丈来接外婆到他们家住,外婆只小住了一段时间,就要回来我家照顾我和我弟两个小兔崽子。她怕我们没人照顾,吃不上热饭。在姨妈家刚养胖了一点的身体,来到我家一会儿就又瘦了。她不在乎,她就要在我家为我们操持家务。

  我家住在广州的西伯利亚芳村,离市区远,交通不便。但经常有客人来探访外婆。都会捎上当时属于高级的食品、滋补品来。外婆通常都是自己只吃一小部分,大部分都给我吃的。什么鱼肝油、蜂皇浆、北京云片糕、千层酥,时隔四十年,我还记得呢。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带着这么多好东西来探望外婆。长大后,听妈妈说外婆曾经做过的事,才知道我享用的高级食品是外婆用奉献二字换来的。

  外婆娘家一家都是在革命队伍里,外婆的妈妈、兄弟、外公外婆轻都是在地下党组织里。

  外婆年时把外公在南洋寄回的钱拿回娘家邓家支持兄弟搞革命。外公在南洋共产党外围组织筹集的资金也通过外婆、邓家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党组织。

  外婆娘家邓家祖屋,是太公中举,慈禧太后赐造的锅耳屋。内有乾坤,是地下党的秘密基地。在这里,藏匿地下党伤员和在逃党员。外婆当时就是以姑奶奶的身份在祖屋大摇大摆,进进出出,掩护照顾伤员和在逃党员。

  地下党员李福海被国民党抓捕,李福海的入党资料就被外婆一手扔在祖屋大厅的镜框后。国民房一对官兵没能搜出来。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李海福逃过一劫,保住性命。

  李福海解放后任广州市中山医科大学、广州市中山医科大学附属一院和广州市中山医科大学附属二院,三院院长。李福海院长非常敬重外婆,尊称外婆雪姑。

  外婆和其兄长邓重行一起在韶关制作樟脑,所挣取的收入捐给共产党作党费。

  外婆和兄长邓重行长期在一起搞革命,外婆配合兄长邓重行做成很多事情。韶关党史也有记录外婆邓雪英的事迹。

  解放后,外婆兄长和弟弟身居要职。邓重行是解放广州市的五人小组成员之一。

  弟弟邓楚白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政治部主任。

  外婆读过私塾,懂得举贤避亲的道理,甘愿退到家庭主妇的位置,不向党组织提任何请求,不给兄弟带来任何麻烦。

  如此有勇有谋的外婆,不在党内任职,实属可惜。

  解放后,外婆不再是少奶奶身份,而是一个朴实的家庭主妇。照顾家庭,也兼顾娘家。

  外婆大侄子中年后,及至晚年都说:“我没有妈妈,但我有奶奶和姑姑疼爱照顾,我很幸福。”

  外婆的大侄子说:“我分配到武汉工作,是姑姑同我去买生活用品,送我坐火车的。”

  外婆大侄媳妇也跟着很尊重外婆,和外婆很亲近,甚至和我妈这个表姑子都很好。

  外婆的大侄女说是姑姑送我参加革命的。

  外婆年过花甲,身体不佳时,看到小侄女侄女婿在远郊工作,没人带孩子,外婆主动请缨,提出要照顾侄孙子。外婆把侄孙子视作亲孙子一样疼爱照顾。

  我吃到的当时最新式高级的千层酥就是外婆的侄女婿每次回广州休假,都要来看望姑姑的礼物。

  外婆真心实意地待人处事。哪里有困难,外婆就到哪里。

  外婆的一个侄媳妇漂亮矜持,年轻有为。嫁进门不久,就带上了100元来看望外婆。100元是当时普通职工2个月的工资。说是要来看望姑姑。

  外婆远在北京的侄子,回广州休假,都要来芳村看望姑姑。

  外婆的兄弟邓重行邓楚白很照顾外婆。外婆生病,他们就会带上广州市的名医上门为外婆诊治。

  还有一些知道外婆事迹的领导也会来看望外婆。

  当时我家生活不宽裕,但外婆会把客人带来的水果糕点分一些给邻居吃。整栋楼的邻居都很亲热地叫外婆做婆婆,和外婆相处得很和睦。

  外婆从不和邻居家长里短地聊天,只和一个也是搞革命的老太太低声聊天。看到其他人经过,她们就噤声不语。也许她们是讲她们以前的故事吧。

  外婆从来不跟我提起年轻的往事。

  我人到中年,还记得外婆教我写字:“一笔一划,要端端正正,字要有力;做事要用心;做人要堂堂正正。”

  一生受用,受益匪浅。

  外婆在80年代中期离世。我家经济在90年代有所改善。妈妈说起外婆就哽咽。外婆在我家省吃俭用,喜欢吃香蕉,在菜市场转来转去,货比三家,最终还是不买而去。

  我听着,泪水就涌出来了。外婆吃不到我买给她的香蕉,也喝不到我请的茶,我的人生憾事也。

  外婆离世后,我们响应国家号召,遵其遗愿,把外公外婆的骨灰撒在越秀山上。

  我出身在革命家庭,本接受无神论。但我每年清明节一定烧很多纸钱给外婆。我害怕外婆在另外一个世界吃不好住不好,也知道她生性豪爽,喜欢接济朋友,所以我要烧很多纸钱给外婆。

  今年,我到越秀山扫墓,我喃喃细语,告诉外婆一个好消息。政府斥资修缮外婆家祖屋,命名为邓楚白故居,做红色教育基地,成为佛山市南海区革命遗址之一。

  我还告诉外婆,现在是习总书记领导下的政治清明时代,但凡为党为国家付出过,贡献过的,党和政府是认可的。

  愿外婆在天堂一切安好!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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