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大雪又是一年。小雪节气一到，大部分年份在阳历11月22日至23日左右，这个日子，正是老兵退伍、新兵入伍的时间，做为退役近二十年的老兵，我深有感触。新兵入伍，为连队输入新鲜血液，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可老兵复员，就像晚秋初冬的落叶一样，让人难免不舍与伤感。
服役近十三年，不知迎接了多少新兵，又送走了多少老兵。小雪真是应节气，老兵复员前，大部分时间或多或少都要下一场雪。在张家口原北站，列车发往北京、大同等方向的时间，一般在夜间，当然，复员老兵们大部分人选择夜间车次，来自安徽、四川、山东、河南等地的战友，先天夜里还需要在北京中转，第二天白天刚好到家。故此，在张家口当兵，大部分在夜里送战友，塞外寒冬，北风呼啸，尽管戴着皮帽、棉手套，还穿着大头鞋，可依然有些冻手动脚冻耳朵，或许天气也对战友有一分不舍与留恋，每年去张家口火车北站送老兵，都是嘎嘎的冷。
记得参军第二年，又到老兵复员时，营里组织欢送老兵茶话会。出板报、爱写作的我，写了一篇《送战友》的演讲稿，时隔三十余年，当时的稿件已找不到了，但我依然记得开头引用部队的歌词，“送战友，握握手，难舍难分情悠悠走，你我在同一个哨所里，渡过了多少春与秋;送战友，慢慢走，火红的军旗交给了我，你要放心走，放心走”，当时情真意切的文字，慷慨激昂的演讲，打动了老兵和营连军官，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营部文书直接到我的演讲稿拿走了。最后，全营宫兵齐唱《驼铃》歌曲，“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欢送老兵仪式结束。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时，连队驻地在崇礼县高家营乡朝天洼村，离张家口北站很远，大家只能在营区送老兵，为老兵提行李，送上团里来接送老兵的军车，不能到车站送行。那时，兵役制是三年，最高超期服役二年，三五年的朝夕相处，同吃一锅饭，同树一杠旗，感情不言而喻。军车开走的那一刻，有的大声呼喊“老班长，一路保重”，有的两眼泪花，什么也不说。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情此景，战友情深，铁打的汉子也要表白些什么。
后来，军校毕业，成为一名军官，营区驻地在市里。每年送复员老兵，担任连队司务长的我，当天晚上，总要和炊事员一起包上一锅热气腾腾的水饺，让寒冷的冬天不再寒冷，让复员老兵心里热乎乎的。都说“送行饺子迎客面”，吃罢水饺，赶紧登车去北站，不能误了车次。列车启动的那一刻，绿皮车的车窗内，老兵们敬礼挥手，把对军营的眷恋，一路带回了家乡。军营大熔炉，让五尺男儿百炼成钢，我只能默默地祝福他们前程似锦。
后来，到自己退役的时候，虽然是军官，没有老兵们仪式隆重，连队准备一桌饭菜，照个合影，欢送一下，打起背包，自己一个人回家，就这么简单。虽然是计划分配，到地方重新安排工作，但真要离开熟悉的军营，个中滋味，只有自己体会。毕竟部队培养了我，也锻炼了我，离开军营，就像出嫁的女儿一样，心里不是滋味。
时至今日，分春季兵和秋季兵两批招兵，那复员的日子，也在春季和秋季，没有了寒冬送战友的画面。不管如何变化，送战友的情谊不变，战友情深，情义无价，一直流淌在我的心间。岁月匆匆，曾经的战友，你在他乡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