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边第一缕朝阳映入眼帘,早晨便醒过来,朝阳催促着每一位农民,赶忙去干农活吧!跟着妈妈脚后跟,来到山脚下荔枝树旁的猪圈,两头小猪唧吧唧吧地吃完石槽里的猪潲水,竟还走向我们,不停地甩着尾巴,呼啦呼啦的叫着,妈妈一看就是没有吃饱,于是把最后一点剩的都倒进去了。妈妈希望小猪能够快快长大,好为家里补贴家用。
妈妈放下胶桶,把扁担挑立着靠在猪圈外,然后嘴里念念有词,我分明听到的是:“小猪俩如此不懂人性,随处拉屎撒尿,满地是脏东西……”说归说,做归做,妈妈熟练地把粪便铲出圈外,外头的粪便都积累了好多,浓烈的臭味很是熏怪,让人难受。偶尔飘落进来的树叶,妈妈只好用破旧的扫把清除,虽然不多,但也影响猪圈的干净卫生。铁铲没有放好,扫把也随地而放,妈妈就出来,还以为妈妈粗心大意了,忘了器具归位,没想到的是妈妈挑起胶桶就说:“小孩,站在原地不要动,妈妈去去就来。”至于什么事妈妈可没说,自己也不明白,糊里糊涂地看着小猪满足地向我摇尾巴。
看着看着小猪就笑了,我可是知道你们的最终结局,而小猪们可不会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我妈妈卖掉。小猪是健康的,却是不被保护的,所以才有廉价的买卖。
叔叔婶婶们也来喂猪了,我们住在同一间看房子,青瓦盖的,火砖砌的,三楼是木材做的楼面。尽管我们四家人住在一起,也不阻拦我们正常生活,因为爷爷安排了每一个小家都有一个厨房。婶婶说:“站起来还没有围栏高,回家看电视去,这里还不是你的事。”如是对我指点,而我一点不在乎,只是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水滴时不时荡出桶面,有时候水面在桶里晃动几下又恢复平静,妈妈不喘气,不喊累,一口气挑水回来了。婶婶告诉我,这是从鱼塘边挑的,这水甚是冰凉,但是泥沙较多,只适合冲地。
风儿吹了竹林,斑驳的阳光偶尔会折射到我的身上,亮白的小圆圈,很有温度,暖暖的,让人向往。有时也会停在小猪的身上,小猪热烈的心情仿佛我不能懂,一会儿嚎叫,一会儿把前腿攀在墙壁上,都把黄泥土做的保护漆搞得掉落了。
妈妈回来了,停下脚步,放下水桶,顺手把扁担挑放好,于是提起一桶水就往猪圈里泼。先是泼向最里头,然后一边扫一边冲,没一会就大致清扫干净,或者说味道淡了许多。妈妈说这是为了猪的健康,所以才要做的服务。小孩莫要问太多,好好做自己的事,暑假一过,就要好好学习,休要如此玩耍不懂事。妈妈训斥着我。
如今已是城里的打工人,感慨时代的变迁,而我只是换了工作方式和报酬的金额而已,依旧不会创造劳动岗位,依然还是在能人建造下的世界里谋生存。小猪给了我一个至深的感悟,活着就要开心,因为普天之下,没有能够逃离天地,即使离开,也不能自由生活。 (二)
上小学了,可以做一些家务,但不是烹饪。周五放学回家,我还没有放下书包,妈妈脱口而出,“明早你们俩兄弟和邻居家的姐姐去拔猪草,到菜地里拔就好。邻居的姐姐会教你,但丑话说在前头,不要把人家的青菜拔错了,这是很让人家生气恼火的!知道吗?”妈妈用严肃的语气说着。
一边是周末放假不用上学的快乐,一边是一大早赶在他人之前拔猪草的劳动,不管做任何事,都有各自的理由吧。好比我要糖果,就要为妈妈拿下学业高分。自知明天清晨就会去找猪草,所以今晚就早早睡觉吧,养足精神,用力把猪养肥,这样到了杀猪的时候,一定有美味的猪血粥吃,还是一大锅的,会有好多人来吃,都是家周边同姓氏之人。
昨晚梦见猪儿陪我去仗剑天涯,去抚慰人世间的哀愁,可是刚要骑上猪就跑了,立即醒过来后,然后发现自己睡在床底下。妈妈听到我起床的声音,便喊我洗漱,别人家的姐姐都在等你,快快整理着装,带上装备就去吧。
路过小溪,潺潺流水让人羡慕,是溪流的无忧无虑;走过松林,森森夏木让人敬畏,是松柏的自强不息;拔起猪草,嫩嫩小草让人勇敢,是猪草的有所为有所不为。
一眼就看出嫩绿的菜地长满了猪草,我想这次一定会大获全胜。“我要这三块地,你们去别的菜地拔吧!”我盛气凌人地撑腰说话。
大伙都没有为难我,反而大家一起都认起自己的地盘,纷纷学我说话,每个人都洋溢着欢乐。我于是便一语大喊:“开拔!”随即我们都在各自的地盘拔草,大只竹箕的放在身旁,蹲下来,弯着腰,右手不断去抓猪草,一抓一大把,右手拿不下了,就用左手拔,等到两只手都拿满了,就把猪草放在竹箕里。时间过得真是快,空气中的雾水已经散去,而我们衣服都被打湿,可是我们都不害怕,反而心里非常高兴——因为完成了家人交给我们的任务,拔了满满一个竹箕。装不下后,我们欢歌笑意地回去了,虽然有的弟弟收获不是很足够,但是姐姐的勤劳能干而拔了很多很多,分一些给弟弟后,大家便快意相笑了。
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人在干活,而现在路上、农田里都是农民的身影。自己慢慢想到了学习,是否以后我也是这样子,想起书中的繁华,莫名的悲伤起来,如果我也是耕耘田地,一辈子都是很累的,没有色彩吧。
中午的时候,妈妈回来了,看到满满的猪草,说明天就有得喂猪了,你俩兄弟休息可以帮助妈妈做家务,实属难得,等到杀猪时,一定会安排一条排骨,还侧重地说要我们等着。我知道这是真的,只是家里的收入又会少很多,而妈妈更在乎的是我们的心理健康吧! (三)
家里这几天总是笑意盈盈的,一问才知道,小猪不再瘦小,而是成了胖墩墩的肥猪。妈妈还说:“这几天已经定形了,再养就是年猪,可是杀猪佬可不分年猪和一般家猪,只看重量而已。”
今晚天空特别明朗,星星和月亮齐聚一堂,而我们一家老小也促膝长谈,没有什么好事比这晚更好了,一定要吃到美味的猪肉,至少吃到一碗接一碗的猪血粥。
邻居就是杀猪佬,他特意走过来,跟我爸妈说卖猪杀猪的事确定了,就在明天凌晨五点开始,并吩咐要求提前烧好开水,以备脱毛之用。除此之外,杀猪佬还问了问话,我们要拿些肉自己吃吗?还没给妈妈发话,我就夺过话语权,要猪血,要排骨。猪血要一盘,排骨要一条就好。哪知道会发生这般事——杀猪佬说排骨被有户人家订了,是用于办酒席,而猪血全部拿走吧。虽有一些失落,但也难免事情有变,而现在不是有猪血粥吃吗?对于一个贫困的农村这也是美食了。
第二天,妈妈早早起床烧火,柴是昨晚劈好的,所以动静小很多,但也惊醒了我,我依然沉浸在美梦之中,顷刻间又入睡了。
据妈妈说:“杀猪佬选定其中最肥的大猪,用大钩勾住猪的脖子,然后一刀破开猪的喉咙,鲜血喷流而出,他熟练地用水盆装盛,最后他的搭档也死死按住生猪,直到它不再挣扎才松手。”妈妈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明白生命有强有弱,弱的就是被强的安排,就算是生死也不能改变。
白色发黄的猪毛落了一地,是杀猪佬用开水烫的、刮掉的,这时才明白猪就是守株待兔的最后结局,没有主动的奋斗,就只有被动的奴役或者卸磨杀驴。
杀猪佬也是心疼我,便从自己的份量里拿出一大块猪肉,和一个大猪肺,当然这部分不能算钱的。
妈妈带着猪血猪肉猪肺回了家,而猪佬他们也带着自己分得的猪肉走上售卖之路。他们都是村里的卖猪肉佬,所以他们要在各自的村落卖,除非卖不完才可以到别的村卖。洗干净大锅,妈妈说猪血已经凝固,先煮开大米吧,等到大米煮开煮熟后,再加入猪血和盐,一顿简单的早餐就这样完成。
随后,邻居的小孩也走了过来,竟然有个小孩说:“昨晚就听说你家杀猪,一早上都没有吃白米粥,就等着今天的猪血粥,肯定很美味。”
我笑着说:“只要你吃得下,随便吃!看到没有,一大锅都是。看到红色的猪血块没有,满口幸福。看到跳动的气泡没有,都是新鲜滚热辣。”
小孩看了看碗中的粥,有点不耐烦地说:“不也就一碗粥,哪来这么多要求?吃饱便是!”
他的纯真让我无言以对,也许他还太小,没发想到猪以前的生活和猪被杀后的命运。算了吧!自己去探索未来吧!把猪血的营养浇灌身体,让身心健康地发展,从此自立自强,不要走猪的路,却也需要猪的力量,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