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那里有这样一个俗语:地瓜饼子,咸菜埂子。指的是入冬后农村老百姓大半年的生活状况,地瓜和饼子是大半年赖以生存的口粮。
地瓜干是地瓜的衍生品或者深加工产品,也属于当时老百姓家的口粮,家家户户都离不开他。
天天吃地瓜和玉米面饼子,有时吃的人胃里直泛酸水,人们便会想尽办法,用地瓜干来改变一下饭桌上的花样,调节一下胃的动力,也解一下孩子们的嘴馋。
地瓜从地里刨出来后,人们就开始加工地瓜干了,通常捡个大品相好的比较甜的地瓜当原料,带上擦冲(一种专门擦地瓜干的工具),根据你想要地瓜干的厚度调整好擦冲上刀具的宽度,然后拿起地瓜就可以开始干活了,随着手里地瓜的逐渐减小,地上便多了一片片的地瓜干,地瓜干此时非常的水灵,忍不住的孩子们会抓几个地瓜干放在嘴里,主要吸吮里边的糖分和水分,地瓜干堆满篓子后,便会拿到地头或者井沿上一些比较干松的地方去晾晒,晾晒的时间通常会比较长,如果期间遇到天气不好下雨或者下雪,人们会先把地瓜干收起来,等到天气好了再拿出去摆放好了晾晒,那时候会看到家家户户的地头上都晾晒着大片的白花花的地瓜干,也算是一道特殊的风景。
等到地瓜干晾晒干了,其中的水分一点都没有了,地瓜干变得弯弯曲曲的,人们便会收回家,放在大篓子里或者墩里,慢慢用来过冬吃,没有水分的地瓜干不招虫子,可以储存很长时间,到来年春天都可以食用,当时的咸菜埂子和大白菜地瓜干就是人们过冬的三大宝。
地瓜干和地瓜一样是在锅里煮着吃的,想吃地瓜干的时候,人们拿出储存的地瓜干,在水里洗干净,放进加了水的锅里,开火烧起来,通常铁锅边上再贴上玉米面饼子,等焦黄的饼子带着糊糊的饹馇熟了的时候,揭下饼子,再盖上锅盖,煮一会儿,香喷喷的地瓜干也熟了,可谓一举两得。当然有时为了增加地瓜干甜度和口感,有些有条件的家庭在煮地瓜干的时候会在水里加一些糖精,这样煮出来的地瓜干更加的甜,更加的好入口,这当然是当时孩子们的最爱了,有时家里煮地瓜干放糖精了,孩子们早早就趴在锅前,等着地瓜干出锅的时候,好第一个吃上一块,那甜甜的地瓜干入口的那一瞬间,那简直是当时最好的美味了。
除了食用地瓜干还有一个功效,那就是可以酿酒或者用来换酒,这对当时农村喜欢喝点酒但又没钱买酒的那些人简直就是个宝物,那时经常可以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后边带着一袋地瓜干向城里的酒厂方向赶去,那就是去酒厂换酒的,到了酒厂的门市部,称称地瓜干重量,按照比例兑换成相等的地瓜干老白干酒,拿出带来的塑料桶,乐悠悠的赶回家去,这段时间用来解馋的酒就有了,回到家急不可耐的倒上一杯,滋溜一口喝下去,那滋味美极了,那时候的酒厂不糊弄人,是纯酿的地瓜干酒,没有胡乱勾兑,味道比较正,还没走到酒厂附近,那浓香的酒糟味便钻入你的鼻孔,酒虽然便宜,但是好喝,不怎么醉人。据说当年本家的一位二叔有一年去酒厂换酒,地瓜干带多了,自己拿的一个盛5斤白酒的塑料桶盛满了,最后还剩大半水舀子,当时找个容器不是现在这么方便,舍不得的二叔端起水舀子咕噜咕噜几大口喝了进去,喝完后骑着自行车往家走,晕乎乎的他大半宿才到了家,一时在村里也成了笑谈。最近几年一些地方酒厂又推出了地瓜干酒系列,五花八门,但是喝起来却没有了那时的味道了......
后来,随着条件的好转,地瓜干逐渐淡出了人们的饭桌,加工地瓜干的擦冲也几乎绝迹,成了古董,白面馒头成了主食,现在人们吃腻了白面馒头,如果谁家能做出一顿地瓜干来吃,那反而成了稀罕物了,现在市面上出了一些烤制出来的地瓜干,非常薄也非常的脆,添加的糖分和其他物质非常的多,虽然入口的口感非常的好,但有时偶尔吃起来,却怎么也吃不出小时候那天然的解馋的煮地瓜干的味道了......
时光荏苒,飞驰而过,有些东西过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