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寒来署往。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转眼年节就到了。忽然间想起过去糊顶棚的往事来。
顶棚,也叫天花板。我们当地人叫“糊仰层”,有的叫“糊养尘(是保护屋顶和承接屋顶的尘土的意思)”,也有的叫“打仰层”。那是我们小山村农家人的一种流行作法。
回望过去,农村经济还处在贫寒艰苦时期,物质不丰富,我们家家户户居住的都是矮小昏暗拥挤的土房,土木结构,房屋质量都不是挺好。冬季取暖,买不起铁炉子和走烟的炉筒子,使用的则是用泥巴自己捏制的土火盆,燃烧的是作物秸秆和木柴。因为没有烟囱,经过一冬天的烟熏火燎,墙壁屋顶全都变成黑觑觑的颜色,就象黑煤窑似的。
按照我们的传统习俗,每到年节前,家家户户都要把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把旧顶棚撕下来重新裱糊一次。以新起居为新起点,欢欢喜喜迎新年。
裱糊顶棚一般人家用的是过期的费旧报纸(有钱人家才舍得买专用顶棚纸或麻纸)和书纸,有条件的人家也会用上崭新的报纸,那报头一样,规格一致,很是雅观。糊顶棚方法十分简单,需要一把刷子一把笤帚,一盆稀稠适量的浆糊。先把房屋的四壁(先从四个角开始)用线拉平,再把缠着报纸的高粱杆(有条件的用苇子或木头条)沿四周用钉子或木偰钉牢,中间的框架以空框小于报纸为宜,以备第一层报纸粘满框。为防止框架下沉,中间的框架要用细铁丝按一定距离间隔和屋顶椽檩吊挂上。
那时候不象现在有脚手架,糊顶棚时一般站在木制的小高凳子上,从边上按序开始,先拿刷子在框架上抺好浆糊,而后,双手拿着报纸对准边上开始贴粘。第二层须仰着头将其一角先贴在一个角上,然后用扫土炕用的笤帚将吊着的部分报纸刷上去,第二张就要搭着第一张的茬子糊,依次一行行直到糊完。糊第二层可是裱糊顶棚的关键,要裱糊的好看,报纸的缝必须对的横竖成行。如果第一张报纸斜了一点,恐怕以后就越裱糊越斜了。有句成语叫“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就是这个理!因此,糊顶棚手法因人而宜也各有不同,有的人先在报纸上抹上浆糊,再贴粘上去,但刷上浆糊的报纸比较软嫩,需要慢慢地轻拿,贴在第一层纸上时要眼睛看准,手里的笤帚要一次性捋展捋顺,否则,要想在移动报纸就有可能把报纸撕破。而有的人会先把浆糊抺在顶棚的第一层报纸上,再把报纸粘贴上去。
裱糊完顶棚还须压边,将报纸裁成一样宽窄的条沿边整齐地贴上。这样一个美观漂亮的顶棚就裱糊好了。
裱糊顶棚看似简单,其实也有一定技术,村里也就有几个能人会糊顶棚。浆糊稀了不粘,浆糊稠了会崩裂缝,四边处理不好,报纸就会翘起来影响美观。
裱糊好后的顶棚,恬静简洁,质朴美观,显得住家干净明亮。既保护了房子的椽檩也防止了屋顶漏尘和蜘蛛结网。
那时,每当清晨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借着一缕晨光,躺在暖暖的被窝里,我会瞅着报纸上的图片和文字,看的很是尽心。偶尔还会看到一只步履匆忙的蜘蛛爬过。从顶棚这些“天书”上学到了好多文学知识。
世事沧桑,顶棚见证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人的生老病死。随着农村经济富裕后,纸顶棚也由石膏板,pvc顶棚代替,并有各色图案,美观漂亮,结实耐用,而糊顶棚也成为我们的记忆。糊顶棚也让广大农民聆听到了伟大祖国昂首前行铿锵有力的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