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到下晚收摊回家又准备做饭了,我买的排骨,记得家里冰箱里还有两个土豆,我准备炖排骨土豆汤。打开冰箱发现土豆不见了,原来是我记错了。昨天土豆已经吃没了。我却发现冰箱里还有几棵彩色油豆角,厨子抽屉里还有干木耳。于是我就抓了把木耳泡在碗里,然后把油豆角洗干净掰开,排骨下锅焯水后,放上佐料把它们炖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的排骨香味随着缕缕热气滋滋地冒出,那香味飘满屋子里每个角落,令人垂涎欲滴。我爱人他也刚到家,我把油豆角木耳排骨汤端上饭桌,那排骨软烂香味扑鼻,肉质鲜嫩。油豆角搭配排骨,油豆角吸收到排骨的油脂,香而不腻,绵软爽口,木耳的鲜味也融入汤里。我爱人其实是个非常爱挑剔的人,每次除了说咸了就是淡了,味道不对了。但是他用调羹小勺慢慢舀起喝了一口汤后,赞不绝口,瞬间征到味蕾。从此排骨油豆角木耳汤在我家成了一道特色菜。
其实,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口味也在不断变化着。
刚结婚那几年,我不会做饭,我做饭手脚笨拙。我不会包包子,我就包大饺子,记得我包的发面大饺子,熟了后各个开着口。那年,爱人还在部队。我去探亲,他说:“今天中午你包包子吧,顺便再做个汤,我和战友李胜说好了,让他中午来咱家吃饭”。我答应着:“好吧,那我就发面包大饺子吧”。我把馅调制的咸淡均衡,味道鲜美,可是蒸熟了揭开锅一看,发面大饺子各个张着口。西红柿鸡蛋汤用淀粉调汁后,我错吧碱面当盐了。结果西红柿鸡蛋汤苦的没法喝,大饺子放在碗里端着吃。我爱人觉得太没面子了,闹得他战友李胜一顿饭,光给我俩和稀泥劝架了。以此为教训,从此我看菜谱,做汤学的到很擅长。那些年就是做各种菜汤,小白菜汤、豆角汤、萝卜丝汤、小葱汤、疙瘩汤,当时生活条件水平低几乎没怎么做排骨汤,后来我又学会了做排骨汤。
炖鸡做排骨的时候很少,偶尔做排骨,焯水用老抽上色,大锅烧的浓艳油亮,香味几乎一个胡同里都能闻到,吃一顿饱一天。
两人年轻时,好的时候恨相识太晚,如胶似漆,蜜里调香油。争执起来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说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他说插到化肥上不烧死吗?两人互不相让,针锋相对,互揭对方伤疤。家里的瓶瓶罐罐成了我们的出气筒,你摔一个,我砸两个,点燃房子的心都有。最后一个恨不得离家出走,一个哭哭啼啼……
想想那些年,每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因鸡毛蒜皮的事情,大打出手。时而酸甜,时而苦辣。现在回忆起来真是觉得鲜活呛人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的口味也开始变了。现在都讲究养生吃出健康,那些过去令人向往的,红烧油炸大鱼大肉现在已经不再受宠了。当年觉得难以下咽的玉米面、窝头面、地瓜、南瓜、野菜。这些我们都吃够了的五谷杂粮等食物,现在挺直了腰杆成了主食,取代了大米白面。瓜菜水果,膳食清淡,少食多餐。五味不亢,不甜不咸,合理搭配。
两人磨合了半辈子了,不知从啥时再也没啥争议了,好像都认同了对方的一切。那些伤感的记忆只字不提了,彼此也融洽了。以后的岁月里再包包子,我擀皮他包。包饺子也是,我调好馅我擀皮他包。这天,他三十年前的,一个战壕里的好战友兄弟李胜来看他了。我爱人让我做了一锅排骨油豆角木耳汤,我擀皮拌馅他包包子。蒸熟了的包子香嫩可口,一口咬下去,香浓的馅料与松软的皮完美融合,仿佛在口中跳起了舞蹈。这次他的老战友李胜一个劲地夸我们相濡以沫,汤鲜味美包子好吃。再提起当年在部队那顿饭时,爱人一个劲地给我解释打圆场!我们都开心地笑了。我俩再也不会接对方伤疤了,懂得了相互包容,互相谦让,照顾体贴,喜忧共情,互敬互爱。家里的那些瓶瓶罐罐搽洗的干干净净,发挥着它们各自的做汤菜时的作用,安安静静的在放置着,再也不冲锋陷阵,粉身碎骨了。流光易逝,岁月悠悠,平平淡淡,地老天荒,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们的口味随着时光静静地变化着,他喜欢吃辣,咸淡均匀的菜品或汤,我喜欢吃甜略清淡的菜品或汤。他喜欢早餐时吃萝卜丝、茶鸡蛋,大饼,我喜欢烧饼豆浆。两个人喜好南辕北辙,但并不妨碍我们和平共处。无论去饭店就餐还是在家自己做饭,我们都会先想着对方爱吃什么口味的。就这样相互包容,相互迁就着,两颗心相互体贴在悠长的岁月里。
也许两个人就是缘分吧,恰似这油豆角和木耳,原本互不相干,天南地北并无交集。就是在我们的柴米油盐岁月的烟火里,和排骨组合在一起,互相煎熬,互相释放,相互融入,最终变成了一锅香醇浓郁的家常味。
原来岁月悠悠,就像软嫩鲜香的包子和一锅即熟悉又亲切的鲜汤。
2024年7月于天津
付桂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