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说:“你满二十岁的时候,我就第一时间娶你。”他说这句话是有依据的,因为那时候法定结婚年龄,女的20周岁,男的22周岁,他知道她满20岁了就可以和他结婚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个初中未毕业的孩子,那时农村的孩子大多不会选择读高中,读中专就业快,能减轻家里的负担。他报考的是省电子工业学院,而她的第一志愿是本市的师专,她不想去很远,车费很贵,周末不能回家。
那时候的他们不太懂爱情,只想到父母是结了婚就能够在一起。他们想赶快长大,长大了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不知怎么就想到结婚这个词。平儿说:“好啊!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来娶我啊!”
华伸出了右手的小手指头,平也伸出右手的小手指头:“来,拉勾勾,上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王八蛋。”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着这句从大人那里学来的话。
平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你一个人骑单车来娶我,载我到骑不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歇了一会儿,平儿又补充道:“我们要在屋子前开辟一块菜地,我还要喂几只鸭,养几只鸡,那样我就可以有鸡蛋吃了。”她俏皮地抱着华的手摇来摇去,她知道,华一定会答应。
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都是有婆媳矛盾,他不想跟未来的婆婆一起住,就想带着他的华去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过安静的日子。
华满口答应,办不办得到是以后的事,能够答应,她已经很高兴了。
往事仿佛昨天,他们长大了,世界也变了。平儿揪起路边的一棵野草扔进嘴里,那苦涩从口腔慢慢传遍全身。她依旧爱着华,可她要放他走,让他去更远更广阔的地方。
曾经的一幕幕涌现在眼前,她的眼渐渐湿润,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紧紧抱住,箍得她喘不过气来。平儿慢慢地回转身来,见是华,用力推开了他。华紧紧盯着她,眼里充满了矛盾,他沉声说:“平儿,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
平儿说:“他们说你和王厂长的姑娘翠英要结婚了,其实我也想过,你娶她是对的,那样你就可以直接进电子厂了,不用回到这个小县城。”
华的眼里浸着泪花,紧抱着他的平儿:“他们说只是他们说,我爱的是你,我放弃了去电子厂的机会。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我们一起去乡下,去教书,去做孩子王,好不好。”
平儿望着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不知所措,她拉住他的手说:“可是,留在省城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
华在省城实习期间,去了某电子厂,厂长的姑娘看上了华,厂长开出条件,只要娶了他的姑娘,就可以留在电子厂,干得好,以后还可能有升迁的机会。
华想留在电子厂,平儿也想他能留在省城,九十年代初的内地,就业机会本就不多。能够留在省城的厂子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因为爱,他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因为不爱,他回到了曾经的小县城,他们没能留在县城,而是去了小镇。
平儿去了一所小学教书,华去了小镇唯一的邮政局,最后去了平儿的学校。
那一年,华买了自行车和手表,平儿买了缝纫机,在那十几平方的房间里结了婚。后来又添置了录放机,孩子。
平儿搂着孩子对华说:“以前小鹿也乱撞过,可是现在小鹿长大了,走路稳健而且还带风。”
华将妻儿搂在怀里:“以前我以为能有一间房,房里有你就是幸福,最大的梦想就是用单车带着你去田野里兜风。终于梦想成真了,你梦想的梳妆台,写字台都给你搬回来了。”
平儿穿着长裙盘坐在落地窗前,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柔柔地落在她的脸上。电视里播着那首歌:“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平儿正听得发呆,华推门来她也没察觉,直到华张开双臂将她揽进怀里。
平儿仰着脸对华说:“发呆的感觉真的超级惬意,听着舒缓音乐,坐在窗前,温度不温不热,盯着远方想着以前那些细碎的画面。许多年了,仿佛还是昨天。”她扳过华的头,抚摸着,喃喃自语道:“曾经的少年都有白头发了。”
华挣脱了平的怀抱:“是啊!岁月不饶人,小姑娘都成中年妈妈了,我们去做饭吧!一会儿孩子该放学了。”他们一起来到厨房,准备着一家三口的晚餐。
他们会因为一些事情吵过,闹过,可他们却从未想过分开,这也许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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