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人生

冬月,与茶梅的一次邂逅(散文)

作者:上官欢儿   发表于:
浏览:2次    字数:3780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80076篇,  月稿:8016
很早就想过要写一篇关于茶花的文字。毕竟,茶花不仅在中国十大名花中占据一席之地,还是世界名贵花木之一,而且还是云南省的省花,来了云南,怎么能不看看茶花,不写写茶花呢。

  我们到达狮山的第二天,先生便带我们参观了在武定非常有名的正续禅寺。一边参观,先生作为导游,为我们一路讲解。在偏殿的一隅,先生为我们重点介绍了一株树形高大壮硕的茶花。相传,这茶花是当年逃难至此的建文皇帝亲手栽种的,是茶花中最著名的品种“九芯十八瓣”。这株茶花距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据说早春时分,一树繁花,艳丽万分。可惜,我们到的不是时候,早已过了茶花的盛花期,这棵百年老树只剩浓密的叶子和昂首向天的虬曲枝丫,连一个花瓣也未曾见到。

  倒是后来,我去园子里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还在盛开的茶花,但毕竟已经过了茶花的高光时刻,“烂红如火雪中开”的盛景早已不见,倒应了陆放翁的名句,“东园三日雨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枝红。”

  或许正是这数枝红给了我小小的遗憾,也给了我托词和借口,关于茶花,我始终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这几日,先生不在家,一个人闲得无聊,想想似乎好久没去过园子了,便捡了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一个人出发了。

  狮子山的天是真的好。只要不下雨,那蓝天白云便是让人永远看不够又摸不到的念想。天高云淡,人的心情也跟着晴朗了许多。一个人逛了半圈正续禅寺,刚好瞥见主持大师正要送客人出门,我就提前溜了。

  出了寺门,下了台阶没两步就到了一号园。园子里空荡荡的连个鸟都没有。想想也是,虽是晴空万里,但毕竟时令不对,又刚好是午休时间,谁像我这么闲呢?况且,说闲逛,其实我也是有期盼的,关于杜鹃的文字还未写完,我来园子其实是想看看那“千株红照日”的盛况,奈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生说的杜鹃花不好养的缘故,园子里的杜鹃实在是少之又少,只三三两两露出一点猩红。逛完二号园,我的心情也从开始的兴致勃勃低落到了极点。

  三号园在即,我却已经兴趣缺缺了。走在过园天桥上,有微风徐徐而来,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这是一座经过做旧的仿古木桥。看上去是一截截的木桩搭建而成,其实里面是钢筋,外面做的混凝土,最外层刷的仿木材料。最有趣的是不但做出了木头的纹路,还顺着木纹的走向做了一个个凸起的枝杈,所以不知内情的,常会把它当成真正的木桥。桥的两侧古树参天,互相交错,把整座桥掩映在浓密的绿荫下。炎炎夏日,这里是最好的乘凉处。由于两园存在高度差,小桥并不是一路平坦的,而是每走几步,便会有几级向上的台阶,再加上地势的走向,造就了小桥曲径通幽的效果。

  我很喜欢这座小桥,所以有时候即便不去园子,也会在这小桥上坐一坐,歇一歇,吹吹凉风,想想漫无边际的心事,就像此刻,虽然已经不打算去三号园了,却还是走上了这座小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把小桥上的照片发在了群里。许是大家都很忙,群并不热闹。但云彩是个很称职的社长,每次有人在群里发些自己喜欢的照片或者说些什么,云彩社长总会给以热烈回应。就像这次,我刚发了小桥的照片没多久,就收到了云彩社长的赞叹:好一个曲径通幽处!一句“曲径通幽处”吸引了社团的美才女侯平老师,侯平老师也出来发声说,“这个‘曲径通幽处’可以写一首词。”

  看见两位老师如此赏脸,我便把在禅寺拍的照片都发了出来,那是几种开得正好的鲜花。美才女立刻兴奋起来,“太好了,这些素材够我写好几首词了!”云彩社长也高兴地说,“是啊,都已经是冬天了,这些花还这么美!”受到二人的鼓舞,我也振奋起来,在小桥上稍作停留,便继续向前,我要去三号园。

  三号园是狮子山景区最大的园子,不但占地面积广,而且种植的花卉也最多。我要去三号园再拍些好看的花儿,给喜欢的人看。倘若美才女再多写几首词,不但花儿有了更大价值,就连我也算间接给社团做了贡献不是?

  站在天桥的尽头,正在举步向下的我,突然就被惊住了:天桥下不远处,那一片葱绿的树林居然有花在闪耀!来不及多想,我快速奔下台阶,直扑那片树林。

  那是一片寂寞了几个月的树林。

  从我五月底来到狮子山,那片树林就一直在那里。树高约两米,树间距差不多一米,大约两百株左右的样子。无论春天还是夏天,它们都不与百花争艳;无论晴天还是雨天,它们总是那样默默地静立着。它们的枝条柔软,些许的风,便会让它们轻扬的手臂荡来荡去;它们的叶片很厚,肉嘟嘟的,散发着皮革一样碧绿的光芒。若不是它们的植株过于高大,我一定会想办法弄一棵栽到我们住的院子里。不为别的,就为那浓绿的叶子实在太诱人。不管刮风下雨,那叶片总是闪着柔和的光芒,像长者慈爱的目光。

  我曾很多次驻足,流连在那片树林旁,但除了油绿的树叶,它们并未给过我更多的欣喜。直到今天,从暮春到初冬,沉寂了大半年的它们终于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当真是“绿滋经雨发,红艳隔林看。”

  直冲到它们面前,我才停住快速的脚步,来不及抚住激烈跳动的心,便迫不及待地打量起它们来:它们的枝条依然柔软,随风而动;它们的叶片依然翠绿,泛着油光。在枝条和叶片间,是一朵朵,一丛丛,一树树开得灿烂的花朵。花朵有拳头大,从浅粉到深红,竟有七八种不同的过渡色。看到这一树树小碗一样盛放的花朵,我的心中蓦然想到一个词:茶花!是了,这就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茶花!说好了早春才开的茶花,没想到刚到小雪,就已经开得如此明媚,如此绚烂!

  我一步步走向茶花林的深处,既想抬头仰望那一树的盛世美颜,又要小心避开脚下的一地落红,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落花,或者惊到了兀自美艳的花神。

  我曾想过,找个袋子,把这一地的落花收起来。可是,那落在地上的明明是一朵完整的花,在我伸手去拈起的时候,它们却毫无征兆地散落成了一片片的花瓣。如是几次,我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触碰的动作。我知道,不是我不够小心翼翼,而是,它们,并不想跟我走。它们用自己的方式,固执地拒绝了我。经过了几个月的孕育,它们在最美丽的时候绽放,不管是否有游客欣赏,不管是否有蜂蝶嬉闹,它们只管绽放,在微寒的天光里,毫不保留地展现最美的自己!

  一旦那美丽有了一丝一毫的折扣,或许连最敏锐的目光都没有发现一丁点的不妥,可是它们自己是知道的,于是,它们毫不犹豫地摇落枝头,把更多展示的机会留给同伴。而它们默默陈于地面,不争不抢,不离不弃,也只有在它们面前,我才彻底明白了那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意境,我突然对这凌寒盛开的茶花生出了无限的敬意。

  我徜徉在淡粉绛红的花海中,细致地欣赏着触目所及的每一朵花,好想把它们缤纷的样子永远印在心里。狭长的茶花林终于被我走到了尽头,就在我转身的刹那,一树白茶花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整片茶花林里唯有的一株白茶,它就站在整座茶花林的最前面,像一个领头人默默守护着这一片绯红的世界。它的花朵莹白如玉,端庄典雅,带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圣洁。我不知道当初栽种这些茶花树的人,将它单独放在这里,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我不得不说,它在前面那些红艳艳的花朵之后,给了我第二波无以复加的惊喜!我立刻将这惊喜传递到群里,这素雅的花朵也同样惊艳了美才女,她立刻临屏创作了一首《卜算子•白茶》。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我发到群里所有的花,侯平老师都写了词,一共创作了一组共三十首《卜算子》,侯平老师说,那是她写的最多的一天……

  那天我一直在园子里呆到手机没电,才悻悻地往回走。回到家才发现,出门了几天的先生已经回来了。我兴冲冲地告诉他,我去了园子,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茶花,先生听得一愣,然后问我,“你在哪看的?茶花现在还不该开呢?”

  “就在三号园啊,靠近过园天桥那边,好大一片茶花林呢,开得可好了。”我美滋滋地说,心里却在想,别说你在狮子山呆了好几年,总还有你不知道的吧。

  先生却一把牵过我的手,看着我笑,然后才开口,“那是茶梅,叶子像茶,花形像梅,所以叫茶梅,与真正的茶花还是有区别的。”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它跟我想象的茶花一样美。”我有些耍赖地说。

  “是,是,一样美,只不过茶梅的花朵比茶花略小一些,颜色也相对少了一些,但是它的叶子比茶花的叶子更厚实,也更明亮一点。”听见他这样说,我倒不好意思再坚持了。只好转移了话题,“我都跟我朋友说了,那是茶花,怎么办啊?难道我要告诉她们,我认错了,那其实是茶梅,好丢人啊!”

  “那有什么好丢人的,错了就是错了嘛,世上那么多物种,谁还没有认错的时候。如果你实在不想说,就不说,就当那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吧。”我没说话,心里却在想,不,我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们,是我认错了,我将茶梅当成了茶花。

  先生见我不语,以为我还在纠结,忙也转移了话题,“你光看见花好看了,闻到花香了吗?”

  “闻到了,闻到了,还没到那树林,就闻到了淡淡的花香,但是穿行在林子里的时候,那花香好像又没那么明显了。”我一边说,一边仔细回味着当时在茶梅园中的情形,确实,人在林中的时候,感觉花香并不是很浓。

  “茶梅的花香清淡而持久,所以身处其中,感觉并不浓烈,你闻闻,你身上都带着花香呢。”

  “真的吗?”我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嗅着肩头的衣服,果然隐隐有花香入鼻,难怪古人说,“竟日余香在”,看来又是一个可以带着花香入眠的夜晚呢……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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