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有“鬼才”之誉的黄永玉，在他今年80岁之际出版了第三本诗集《一路唱回故乡》。迫不及待，我买了一册珍藏版的。我想知道在众人恶搞“梨花派”口水诗的时候，在诗集市场销路日益萎缩的今天，为何作家出版社还敢推出他的诗画集，而且印得这么讲究：前有他自己画的藏书票“一路平安”，后赠“黄永玉先生吟颂诗歌会”的影像光盘，其中还有插画若干。
区区55首，薄薄147页，我一下子就看完了。从黄永玉第一本诗集《曾经有过那个时候》(获过新时期中国首届诗歌奖)到这本新作，作者既保持了一贯的讽刺和机智的风格，又表现出了一位耄耋老人的幽默与豁达，处处流露着历史批判意识。看着看着，我就笑出了声。你读到“要小心，/她哥哥很可能是个/阉猪的。”(《警告游客》)“看凤凰人的头发顶起了帽子，/狗日的!/你不跑更待何时?”(凤凰和凤凰人)“这辈子/吻谁都没有吻你多/每天起码一千次，/一种冒火的冷吻。”(《烟斗》)“人没有说，/诗人是动过手术的阉鸡。/更不是屋顶上转个不停的/风向鸡。”(《诗》)这样的诗句能不会心一笑?
作者像个老顽童一样对故乡的山水物事，流露着依恋之情：“我的心，只有我的心，/亲爱的故乡，/她是你的。”(《我的心，只有我的心》)“山啦山，/绿得那么啰嗦，/绿得那么重复，/绿得喘不过气，/绿得让人/像喝醉了酒/个个倒在你的怀里”(《南北叠翠》)“朗月下之梦/是从云里跋涉出来的。/夜，唱起清凉的情歌，/在每一到山脉浮动。”(《溪桥夜月》)
这本集子里的诗，更多的是对过去(“反右”到“文革”这20年荒唐岁月)的回味与反思，像《回忆》《老糊涂》《右派杀手》《啊哈!握手》《生气》《忆往日》《你就一个人玩去吧!》《理想多美丽》《抹掉圆点真不易》等篇，皆是痛定思痛之作，而且立场鲜明，讥嘲、辛辣地讽刺了那段历史中的人事。还特别写到几位受迫害的老友：《像文化那样忧伤》是献给邵洵美的，《体系断层》是赠黄裳的等。
在这本诗集里看不到矫情的语句，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没有一定的规矩，但处处有作者智慧在闪光。这正是作者自己在《诗》中说的：“诗，仿佛是‘谁’在请你/唱一首‘谁’也没想过的，/聪明的，勇敢的，好听的歌。”
让我们与黄老一道“一路唱回故乡”去，唱回那永恒的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