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菜场买菜,在路边看见农民卖红萝卜就买了几斤回家。
用萝卜做菜,通常是用来炖排骨、猪脚之类,也用它切丝作凉拌菜,偶尔也有用来炒的。菜场里卖的萝卜以大白萝卜居多,拳头大,一尺多长,鲜嫩多汁,清甜可口,可以去皮生吃。相较于白萝卜,红萝卜个头小,还带辣味,喜欢的人就少一些。
吾乡也产萝卜,以红萝卜居多,大的长半尺左右,成人手臂粗,小的则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对萝卜的吃法,家乡以酸菜拌萝卜丝居多,或在冬季切成三五分厚的片,丢在泡坛子里,放几个红辣椒,泡上一周,泡萝卜酸甜可口,最宜于正月里解腥化腻。此外,还有做萝卜干的,把萝卜切成碎末,晒个七八分干,放少量盐与白酒揉搓均匀,装入坛中密封腌制,做好的萝卜干微酸,绵软劲道,炒肉沫、肉丝很是下饭。甚至于还有用萝卜做饭的,把开水中煮了半熟的米盛出沥干,锅中下油,放点蒜泥爆香,再放入小指头大小的萝卜粒翻炒匀,最后把半熟的米饭覆盖在萝卜上,盖上锅盖,焖上二十分钟左右,揭盖把米饭与萝卜粒用锅铲和匀,萝卜饭就算做好了。用腊肉哨子做的油辣椒拌萝卜饭吃,别有一番风味。
萝卜味辛、甘,具有消食、化气、化痰、止血、解渴及利尿的作用,可用于缓解饮食积滞、消化不良、呕吐、腹泻、便秘等症。特别是红萝卜,含有大量的维生素A,具有防癌、抗癌的功效;还含有大量的钾磷钙铁维生素K维生素C等物质,能提高血液质量,碱化血液病,有利尿溶石作用,对痛风患者很有利。萝卜有这么多好处,那喜欢的人该是很多吧?其实不然,在我的故乡,萝卜是滥贱之物,它极易生长,种子往地里一洒,不久就长出绿油油的苗,把浓稠的苗拔掉一些作猪食,剩下的泼洒几次粪水,就坐等收获了。收获时节,一个一个的萝卜被从地里拔出来,堆积如山。村民食用萝卜的人不多,无他,不过是萝卜有消食之功,那些年一般人家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难吃一回肉,哪里用得着消食呢?因此,收获的萝卜农民常把它放地窖里,用着喂猪的辅料而已。
现在,人们生活普遍好了,大鱼大肉吃多了,吃点萝卜消食化气,不无裨益,于是乎吃萝卜的人多了起来。不单是萝卜,我发现以前在农村许多采摘来喂猪的东西,都成了城里人餐桌上的佳肴,如红薯叶、南瓜藤尖、柴胡叶、何首乌嫩叶之类,莫非城里生活久了的人,会有返朴归真之意?
把萝卜买回家,搁了一两日,我准备用萝卜做菜,待把萝卜洗净切开,却发现买的萝卜居然是空心的,外表看着水嫩嫩地,没想到它里边却是空的,徒有其表——倘若在农村,空心萝卜还可废物利用,用来喂猪;可我无家禽家畜可养,不宜食用,只有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以前我在农村生活,只知道萝卜长老后,它的表皮会发生木化,变成空心,不能食用,只能扔掉。没想到未长老的萝卜也会有空心的情况。稻粱菽麦黍稷等作物是越老越实,许多瓜果也是越老越甘甜,可萝卜这东西,却是老而无用,空腹无质,遭人遗弃啦。
年华如水,倏忽之间,大半生年纪已过,浑浑噩噩,不知老之将至矣!看着被我扔掉的萝卜,惶然自顾,人生几十年,所得若何?所失又几许?莫非仅是多了几许风尘,添了几根白发而已?人生最酸楚的该是怕自己也变成一个徒有其表,无用的空心萝卜吧?
我们每个人都长有两只眼睛,可看遍万物,看遍众生,却往往看不清自己,我是不是也成了一个无用的空心萝卜,我真无法回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