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世俗归隐。
夜晚太静,使我不得不仔细品赏人生;夜色太纯,使我不得不思考人生。
审视灵魂,聆听生命真谛。
人生何意?我勇敢的提出只有哲学家才够得上提的问题。
风听到了,它在我脸颊上留下一丝清冷,萧然而去;落叶听到了,它借着风力几度翻卷后,遗落在墙角;河流听到了,依然奔流而去不肯停息。
门前小径来往依稀。有携抱牙牙学语兴致未尽的希望;有密林静处窃窃私语热恋的青春;有独自散步满腹心事的追思;有悠闲自得步履阑珊的归暮,他们用各自不同的心境,行走在人生不同的风景中。
猛然间,心思难平。一同涌上来的如这般黑夜的凄凉,把我吞没。
我也曾经那么感性,而今,我依然这么的感性。有时候不管多小的事,对我来说也要感触一番,总会使我想起纪伯伦审视自己的灵魂,对他自己谴责的自诉。纪伯伦如是说:《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
第一次,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
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
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它选择了容易;
第四次,它犯了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
第五次,它自由软弱,却把它认为是生命的坚韧;
第六次,当它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时,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
第七次,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
岂止像纪伯伦说的七次鄙视自己灵魂,恐怕七十次也有。我羞于启齿,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勉强向黑夜表诉,我依然羞于启齿。
我借口说月。我关掉灯,打开窗。下弦月清宛如勾,纤瘦如丝,像有什么心思冷色蹙眉,而它的圣光荣耀无比,涌如潮水。它的光辉普照我的灵魂,在这般近于霜封的冬夜里,尽情赋予我吧!
不负我钟爱夜晚,不负我始终钟爱夜晚。以往也曾有这般注视,而今夜,似乎有所不同,它幽深无尽的黑,令人着迷;玄幻如黛的深,让灵魂剥离。我的目光越过宛月,形成一束光,黑色之光,和深夜浑然形成一体,黑夜幽深,宛月苍凉,它们亘古不变,星辰永远在旁,它赋予沉睡者沉睡,赋予思想者思想,赋予追思者追思,赋予狂想者狂想,可飞翔,可安放。人生何意?这个久久难以解答的问题,此刻不需要答案,人生何意?各有其意。
它和光同尘一样不可分离,它同尘和土一样各有归处。
我再一起审视自己的灵魂,正如这初冬的夜晚,极浓极浓,潮水一般冬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