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女兵老乡
连长和班长都牵挂部队的训练情况，赵哲苏醒过来之后，都匆匆忙忙赶回了营房。他们二人走后，那位女护士，一边换吊瓶，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哲看，只见他：浓眉大眼，长长的睫毛，两个双眼皮比用刀割的都明显，都齐整，衬托着一对深邃而又明亮的大眼睛。眼睛的下方鼻若悬胆，薄薄的鼻翼随着面部的表情一吸一合，刚露胡须的嘴唇右上方，长着一颗绿豆粒大小的黑痣，更加显示出他的出类拔萃，与众不同。而最诱惑异性的地方，还是他那长长的、微微上翘的双眼睫毛。
女护士看到这里，略一走神，手里的掉瓶轻轻地一滑，掉落在赵哲的额头上，赵哲：“哎呀!”一声，抱头大叫。
女护士惊恐地问：“同志，砸痛你了没有?对不起，对不起!”
赵哲用手抚摸着额头说：“没事，不痛。比手榴弹砸的轻多了!”
女护士不好意思地嫣然一笑问：“你还挨过手榴弹的砸?”
赵哲说：“挨过，还挨了连长一脚呢!”
女护士笑得更加甜美了问：“那是为什么呀?”
赵哲说：“在投弹训练的时候，我是验级员，有一个和我同年入伍的战友，他是个城市兵，娇生惯养的没有臂力，手榴弹只能投30米远，拿起手榴弹手就哆嗦，在他投弹的时候，许久都没有投出去，我便有些好奇，从掩体里面，把头抬起来看一看，不料想，他却把手榴弹投了过来，正巧砸在了我的太阳穴上，一下把我砸昏在地。连长非常生气，上去踹了我一脚说：‘你这个熊兵，幸亏是个教练弹，要是真手榴弹，非把你炸成八瓣不可!’”
女护士担心地说：“好险啊?”
赵哲回答：“险情是我自己造成的，怨不得连长踹我!”
女护士也说：“严是爱，松是害。连长踹你是对
你好，再训练的时候，可要加倍小心了!”说着把掉瓶挂好，拿起赵哲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赵哲的手背，使动脉血管暴裸出来，把针头插入进血管里。
赵哲皱紧了眉头。
女护士问：“痛吗?”
赵哲回答：“不痛!俺连长从来不允许战士叫痛!”
女护士问：“你们连长很凶是吧?”
赵哲回答：“俺连长凶是凶了点，但是最疼爱自己的战士。战友们都夸他是小庙里的菩萨!”
女护士问：“什么意思?”
赵哲说：“面冷心慈!”
女护士说：“看出来了，在你昏迷不醒的这三天里，可把他给急坏了，他和你那位班长整整守护了你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
赵哲感动地说：“自从我入伍后，连长和班长对我比亲人都亲!”
二人越谈越投机。
女护士凝眸看了赵哲一会儿问：“同志，你家是哪里的?”
赵哲回答：“小小的山，小小的湖!”
女护士笑了笑问：“那是哪个地方呀?”
赵哲一字一句地回答：“微——山——湖!”
女护士立即领会了小小的山，小小的湖的用意，高兴地“啊”了一声说：“我们还是老乡呐!”
赵哲听到老乡二字猛然激动起来，睁大了眼睛抓住女护士的手高兴地问：“军医，你家也是微山湖的?”
女护士回答：“我家不是微山湖的，但我家也是济宁的，咱们两个人都是济宁地区的老乡呢!”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的军营里还能遇到老乡，赵哲把女兵的手抓的更紧了。
女护士欲抽不能，只是甜甜地笑。
赵哲突然意思到什么，抓住女护士的手好像被火球烫了一下，立即松开说：“是呀，我们是老乡，我们都是济宁的!”
女护士鸭蛋型的小脸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灿烂地一笑说：“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
赵哲迷惑不解地问：“你怎么能听说过我的名字呢?”
女护士问：“你是八一年入伍的新兵吧?”
赵哲点头回答：“是!”
女护士又问：“你的名字叫赵哲是吧?”
赵哲又点头回答：“是，百家姓的第一个姓，赵钱孙李的赵，哲理的哲!”
“在新兵班里，你断过一个手表被老鼠盗走的案子是吧?”女护士问。
赵哲又回答：“是!”
女护士再问：“新兵连里射击考核，你五发子弹打了五十环，得了个满分，你们营长奖励给你五发子弹，还有一只野兔是吧?”
赵哲腼腆地挠了挠头皮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些事情怎么你都知道?你是不是侦探或采访记者?”
女护士说：“还真让你说对了，在没当兵之前，在济宁读师范上学的时候，我的第一志向就是想当一名记者!”
赵哲惭愧地说：“我从小的志向也是想当一名记者。只可惜，我们家里穷，我母亲长年有病，我只上了五年级，就辍学了，你能读到师范真好!”
女护士说：“你的学历不深，你的智商可不低啊。我要能有你这样的高智商，我一定报考记者!”
赵哲安慰她说：“当一名军医也不错嘛，救死扶伤，白衣天使，人人羡慕，人人尊敬!”
女护士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灿烂地一笑说：“既然来当兵了，既然当了卫生兵，就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吧!”
赵哲说：“学习白求恩，做一名有国际主义精神的白衣天使也是无比光荣的!”
女军医“咯咯”大笑着说：“我可没有那份能耐!”
赵哲故意板起了面孔，拿出首长训斥新兵的那种语气说：“有!人人都有!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白求恩的医生，不是好医生!”
女护士被他逗笑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比刚才更深更美更迷人，嫣然一笑说：“赵哲老乡，你知道的很多，你还知道拿破仑!”
赵哲说：“我不光知道拿破仑，而且还知道亚里士多德，凯撒大帝，黑格尔，伏尔泰，莎士比亚，巴尔扎克等很多世界名人!”
女护士竖起大拇指夸赞说：“赵哲老乡，你将来也一定会成为名人，你现在已经成为小有名气的解放军战士了!”
赵哲被女护士夸奖的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说：“我算什么名人!”
女护士从厨柜里拿出了两张《前卫报》，一张藏在了背后，一张递给了赵哲，用手指着说：“你看，这上面刊登着你的事迹呢!”
赵哲接过报纸一看，只见第二版第一栏内有一篇报道，上面写着：“新兵断案如神，智破老鼠偷表案”。
赵哲激动万分，沉闷的胸腔，轻松了很多，病也减轻了八、九分，语无伦次地对女护士说：“谢谢老乡，您真是仔细，这么篇报道，您也能把它保存起来!”
女护士抿着嘴，温柔地笑着说：“你谢我什么?又不是我写的，又不是我报道的。看，我这里还有一张呢，我要把它们都保存起来!”女护士说着，又从背后拿出了另外一张报纸说：“这是昨天刊登的，写的是你们破冰救儿童的事迹，部队还要给你们立功授奖呢!”
赵哲心花怒放，高兴地问：“我的那几个战友在那里?他们没事吧?”
女护士说：“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你的那四位战友都哭哑了嗓子，都在这里守护了你一夜!”
赵哲问：“冬季训练紧张，河水刺骨，没把他们也冻坏吧?”
女护士说：“他们的身体强壮着呢，那像你这么文弱!”
赵哲难过地低下了头，喃喃自语：“我太不争气了!”
女护士自知失言，急忙掏出手绢，给赵哲擦拭着眼泪赔礼道：“对不起老乡，我不是有意的!”
赵哲苦笑了一下，把头抬了起来问：“军医，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今天能出院吗?”
女护士说：“不能!因为你的肺部感染，额头上的伤口也有感染，必须得住院消炎杀菌!”
赵哲把头垂下，这时，他感到胸腔里胀痛，额头上磕破的伤口也在痛，呼吸困难，忍不住咳嗽起来。
女护士命令说：“躺下，还有一个吊瓶没有打完呢!”
赵哲又躺倒在病床上，咳嗽不止，两眼通红，嘴唇被憋闷得青紫：“谢谢军医!”
女护士说：“以后不许叫我军医了，我们是老乡，就叫我老乡!”
赵哲欣慰地笑了，轻轻地、亲切地呼唤了一声：“老——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