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散文

汪尉文:父母在不远游

作者:可可西里   发表于:
浏览:82次    字数:2189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4篇,  月稿:0

  2023年7月中旬至8月上旬,与妻带外孙女贝贝随好友组团,到重庆市万州区恒合民族乡避暑二十天。

  临行前,考虑到母亲生活不便,特意将老人家送到小妹小妹夫家中住上一阵子。

  避暑结束,返程回家第二天,母亲病了。其症状主要表现为头晕伴手脚麻木。在医院作CT、心电图、超声波等各项检查,医生诊断为头部血管轻微积水。所幸无大碍,住院十来天,病情明显好转……

  2022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7月初,与妻应好友之约,家庭式结伴自驾到陕西、甘南、川西北游玩了近十天。返程到家第二天,母亲病了。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诊断为热射病(中暑),住了十多天的院……

  鉴于上述情况,妻感慨道:孔子先生说得好啊!“父母在,不远游”。

  我的父母身在乡野,心胸豁达,善解人意,哪怕是自己的子女,也少添麻烦。特别是父亲,虽性格刚烈倔强,但大道理、小道理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职时,我曾在中国石化机械旗下一公司的党群综合部门担任主要负责人。每年春节,以及“五·一”“十·一”长假,因为要值班,不能回老家陪伴父母。特别是春节,又是值班又是走访慰问……我所在的单位虽与老家仅有100多公里,十多年,几乎没有回去陪父母吃上一顿团年饭。“常回家看看”也不是“经常”。弟弟弟媳曾对我和妻说,1999年春节晚会演唱《常回家看看》这首歌时,引起了父亲母亲的共鸣,两老当时差点听哭了……

  有一次,父亲怒气冲冲地问我:你这么忙,当多大的“官”?我郑重其事且开玩笑地回答:相当于我们镇的镇委书记。说起来比他还牛,因为我每天和“县委书记”“县长”在一起。父亲一听愣住了,说:那“官”不小了,你要把工作干好。并面带喜色地一再叮嘱:这是我们家的祖坟冒青烟了,你要对得起培养你的组织和领导。自此,父亲对我的工作再无怨言。

  至今,难以释怀的是:就是父亲不幸离我们远去。这,成了我无以解脱的心结。

  2011年4月初,大妹来电:近来父亲食欲不振,身体欠佳。我们想带他到医院看一看,他硬是不去。看他听不听你的。接到电话,匆匆忙忙地安排手头的事情,便乘坐朋友的卧车直奔老家,准备接父亲到市中心医院好好看一看。车到家门口,脚刚落地,父亲不顾朋友在场,便劈头盖脑地把我吼了一通,还顺带地责怪大妹、大妹夫多管闲事。无奈,爷俩只得“不欢而别”。

  到了11月中旬,大妹电话说,父亲带母亲自行到县血防病医院住上了。他也不让我们去陪护他。怕耽误你的工作,更是不让我们给你打电话。第二天,我与妻女赶到县血防病医院,看到父亲一脸憔悴,内心一阵酸痛。主治医师告知:“老人家犯血吸虫病,有轻微肝腹水”“住上几天,应该有所缓解”。临别时,我摸了摸父亲微微隆起的腹部,安慰道,医生说没有什么事,住上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并与父母约定,11月19日接父亲到市中心医院再查一查、看一看,之后两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那一阵子,我所在的公司正忙于70周年庆典,形式虽然务实简洁,但必要的程序还得有。11月18日为庆典之日,各项活动顺利进行。作为党群综合部门,主要负责有关沟通协调及新闻媒体的接待工作。下午一点左右,各项事务处理完毕,突然接到弟弟电话,一声“父亲走了”,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火急火燎地与妻女奔回老家,看到冷柜里僵硬的父亲,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事后,母亲告诉我们父亲临终前的两个多小时。当天早晨,医院查房时,父亲执意要出院,医生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他和母亲办完出院手续,到县城新区一候车点上车,刚跑出县城,发觉方向不对,便下车。与母亲挑着住院时的日用品,又步行几里至候车点。上车后,颠簸的中巴车时走时停,刚治血吸虫病出院的父亲,其血管哪受得这番折腾。车到镇上,父亲奄奄一息,弟弟弟媳、大妹大妹夫将他送到镇医院急救,因体内血管破裂,导致大面积出血,已无回天之力。

  父亲的匆匆离去,成为我们儿女心中永远的伤、永远的痛。特别是我,懊悔至极、怨恨至深,悔恨自己未尽一时一刻的儿女孝道。这,让我抱憾余生。

  2021年12月26日,好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化知名作家、诗人,第九届中国五四新闻奖、第四届中华铁人文学奖、两度湖北省楚天文学奖获得者严岛影兄谈到我父亲的离世,感言道:“十年前的汪家大院场景历历在目。公司办红喜,汪家办白喜,尉文老兄红白都办了。知子莫如父,伯父大人择日而去,并选在了公司庆典后的第二天。先公后私,此乃汪家祖训矣,令人敬佩。”

  写到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当时所在公司的各级领导,与我朝夕相处胜似兄弟姐妹的同事,以及亲朋好友们,是你们的深情厚谊,慰藉并支撑我度过了那段最痛苦最煎熬的时光。这份情感,至尊至贵,深藏于心并警醒我一直怀抱感恩,心存敬畏,阳光向上,不懈前行。

  ……

  父亲走后,我把母亲接到城里一起生活,时至今日已有十二个年头。每年春秋两季,弟弟弟媳、大妹大妹夫接她回老家住上一段,到舅、姨及姑舅老表家里串串门,唠唠嗑,日子过得还比较惬意。勤劳一生的母亲,虽年届八旬余二,还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作为儿女,不求母亲寿比南山不老松,只愿老人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

  前日,母亲刚刚出院,有朋友又邀甘青自驾游。妻说,四个老人,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妈了。妈在福在,我们再也不能“说走就走”地外出旅游了。我应和地说,是的,娘健在,不远游。再也不能发生像父亲去世那样遗恨终生的事了。我们要好好地陪陪母亲,直至老人家寿寝终老。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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