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大庆的变化点点滴滴,何其有幸,能做这座城变化的见证者,看春光自晴空而来,一点点染上我所踏着的大地。
以前的货架上,有些东西品种是单一的,而现在的货架上,它们种类繁多到令人眼花缭乱,来不及细细挑拣,只好随便看一眼价签来斟酌选择。
不断翻新的,不断变化的,还有街巷里的饭店,优胜劣汰了几番,留下的是物美价廉者。饮品店也常被人提及,原先只从货架上拿一杯速溶,现在的选择更多也更容易满足人们的需求。每到对应的节令,会有对应的饮品供应,家门口的幼儿园,从两架滑梯变到了四架滑梯,又添了沙坑和一种坐上去就开始晃的塑料小马,操场也成了塑胶的,演习消防的门依然开着,那是承载童年的地方。在没有疫情的时候,邻家妹妹会去,晨风中,她一袭红衣,羊角小辫飞扬,遇见邻人会活泼地打招呼。她是期待幼儿园的吧——功课主要是算数和习字,剩余的时间就是唱歌,绘图,做游戏,每到中午的餐标比以前更好,不知道喜爱的面包中午会不会供应,没关系,看看玻璃橱里就可以。她生得好,又听话、乖巧,老师们都喜欢她。有时在楼道里遇见,她声音明媚而喜悦,是晨光,是希望。她总有一种通透的温暖,让人不自觉地去靠近。
小卖铺的小妹妹从幼儿园回来教我画画,她问我会不会描边。我笑着说“不会”听她教,听她童言童语中蕴藏的哲趣。拿着浅棕色的笔,描着旧年里的岭南,描着塞北,描着山水,差点沉入回不去的梦。然而她点醒了我:“为什么没有人?”我想了想,便也依着她的意思,画着,像这样的女孩子,将来大概是前程无限的罢?小卖铺最近也开始卖玉米,玉米里面仿佛包着一汪浆水,就像她充足而丰盈的内心那样。
学校的石板路,被落叶遮掩,不过没关系,吱吱呀呀踩着照样是欢喜。丁香丛后退了一步为行人让地方,食堂也换了模样。它装着茶泡饭、螺蛳粉、水果捞、雪媚娘。那个短暂的返校,同学们一边快速地奔跑着一边互相问着对方吃什么。“你在一楼吃还是在二楼吃?”“二楼,我要去吃米线。你呢?”“我也要去二楼。”偶尔撞见学姐,喊着她的名字,便也娇羞地答了。匆匆忙忙,落日余晖镶嵌在同学们校服上的雪白边,分外耐看。晚课时同学们翻书的速度更快,因为要“减时增效”。晚课下了,黑板擦干净,把班级消毒,窗帘记得拉上,灯记得关门记得关,背好书包离开学校,此时月已挂高,遍地散满是清辉,星辰从云层后探出头来,关照我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黎明湖边,孩童仍在沙滩上嬉闹,这是多少年来每到夏秋时节不变的惯例,蘑菇装饰物还像伞一样张着,那原有扬帆的地方还是充满了浩荡长风的斗志。而另一侧原先的健身器材挪去了别处,一群孩子通过不同的方式,或跳跃,或爬行,或攀援,或拾级而上。总之是从地面上钻到滑梯边,有序地排队等着滑,滑梯的摩擦力很大,高度不高,因此不会有尖叫。我因为身高只有平身躺着才能使自己滑下去,浅淡的红色黄色在我眼前慢慢地闪过,像是深邃的时空隧道。我又见了绳索网罗成的器具,便也爬上去,上上下下了一个起伏,就落回地面。以前冬天的黎明湖很无聊,现在有很多娱乐设施。冬日里哪怕只是在爬犁上,自己划着,感受着雪地上的起伏,也可消磨过一个下午。更何况,有冰上自行车、雪地卡丁车这些项目在。或风驰电掣,或优哉游哉,总是能让人找到自己所喜爱的。年年最受欢迎的,都是拽着雪地圈爬上那座城堡一样的堆积出的雪山,躺在雪地圈里,往下滑,听着耳边风的号叫,感受着身下冰和雪的合奏,到地面时尚且心有余悸,等缓过神来,却又欲罢不能,只得再来一次。人们都被羽绒服裹挟着,陶醉在冰雪带来的欢乐中,鼻尖被冻得通红也懒得去理会,只是去买一支沾着白色芝麻的裹着焦黄色且透明的糖衣的冰糖葫芦,让色彩显得不那么单调,一口清新酸甜是绵延多少代人的回忆,而现在,也仍在继续。
岁月绵亘,是为时代,在新时代中沐浴着春光扬帆起航,踏上新的征程。
时代广场曾经只有一处喂鸽子的地方可以玩,不然就是看白鸥掠过水面,惊起涟漪,天清蓝得纤尘不染。现在的崭新的时代广场,已经成了游人必到的地方,纵使对它是那样地熟悉,再去逛时也不免惊讶。鸽子依然在等待着游人饲喂,时不常振翅翱翔寰宇,天也依旧晴岚,而旅发大会的吉祥物可爱地装点着门面,黑白的帘子被风吹过,瑟瑟索索地抖着,折射出阳光的锋芒,逐级而上,凭栏,而后回眸,带着陌生与渐次的喜悦,这高台——是那样的符合大家的审美,也是那样配合着身上的黑白衣衫。去时青草带着秋的卷边,像一小块地毯,铺陈在高台前,也是在层立的黑柱外。黑柱里,有人在锻炼,袅袅婷婷的音乐飘出,把气氛烘托得像那年梦里的洛城。色调并不单一,红色的雕塑明艳大方,宽度恰好足够人坐上去,就像被锦缎簇拥。舞台好像比记忆里大了一圈,我站在外圈的白帘子里望着里边,想象着演员妆造时的模样。漫步湖边,水还是像往常那般温柔,一丝霞光划破了天与水的界限,交叠着明与暗。不知不觉就沿着红色的竖线一路向前,探究着灌木丛,鹅黄、赭黄、浅绿、藤绿,恣意地在阳光下泼洒,安静美好。我双手叠在灌木丛前,以一种虔诚的姿势说着花朝节那天的祈愿:
“祝盛世繁华,国泰民安,祈,人世一场逍遥,所爱之人,时时事事皆如愿。”(责任编辑:胡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