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已故的母亲
深秋
花儿谢了
树叶落了
燕子飞回了南方
娘走了
从前
娘牵着我的手
在空旷的原野上走
脚下大地突然崩裂
我在这头
娘在那头
娘啊！
您趟过的那条河
女儿无法泅渡
您在五百里之外
深深地爱我
我是您遗落尘世间的
一滴血、一缕气息、一块骨头……
娘啊！
我一直找不到，去看您的一条路
不知道，怎样渡过那条混浊的河
夜太长
夜莺加紧了哀啼
乌云压顶
河水越来越汹涌
我没有船
我四处奔跑、呼喊
而您，躺在一座空房子里
睡去了
娘啊！
在这五月里
我在五百里之遥呼喊您
树叶绿了
花儿开了
燕子飞回来了
娘——您却不能回来
娘啊！
我温柔地说
“母亲节快乐”
这句话多么的冰冷瘦弱
在祝福的树枝上
我摘下的，不是果
有时，翻看您留下的照片
它们会弥漫起烟尘，眯了我的眼睛
思念的痛，不是呻吟
是不出声，是沉默
我怕，我一张口
会被自己的颤抖吓着
娘啊！
在五月的这一天
祝您节日快乐，我也节日快乐
康乃馨开放着我卑微的心
娘啊娘！
今夜，我打开窗
梦里——您嘴角的微笑
便是我的快乐
感恩
父母
母亲走了，我想起了父亲
学着接受这个世界
突如其来的失去
一杯洒了的牛奶
一个丢失的钱包
甚至失散的亲人
三十多年来
我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可是，当母亲走了
父亲却是我唯一想起的亲人
一个人的离去
究竟能带走多少？
父亲、母亲走后
把我的胸腔带得空空
只留下两个字
一个是痛
另一个依旧是痛
当黄昏分娩出月亮时
思念在岁月之外游离
想您，就去看您
可您在深土里
等待已成为山体
哦！我的父亲
母亲走了
她说过的话已被风吹皱
用过的锄头已经生锈
还有她生的火
灭了
当我哆嗦着再次点燃
火
已经从灶膛移到了香案上
我曾试想着许多方式
让您重新活过
如果选择植物
您已经高出自己大半截了
您坟头上的草
我一直不舍得割
假若一只蚂蚁呢
爬上我的右手
我用左手中指轻轻碰碰它
它太瘦
我在反复寻找它的骨头
突然，就碰到了您的
已经不能再瘦了
小时候，一只燕子
从老屋的檐前飞过
您会立刻指给我看
您的头顶上有一掠剪影
现在，我的头顶上也有一只
光滑的羽毛，剪刀尾巴
貌似多年前的那只
它用小眼睛瞟了一下
它不认识我
又飞走了
还是做一束光吧
您携着母亲可以飞上天堂
——如我所愿
也可以回到人间
做我窗帘上的月光
在我想您们的时候
夜里，我睁着眼睛看看
嗯！夜风很暖
很暖
现代诗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