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路上,曾留下千万足迹,从此以后却不再有身影。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同样的宿命:世界因我的存在而存在,我的离去,世界便不复存在。
曾经听到过这样一句话,在40岁以后,每年参加一次葬礼,沉淀对人生的思考。
每年的寒假在老家待的时间稍长一些。春节前后总会参加一次村里的葬礼,一向都是“柜头箱”的礼台先生,而且还有固定的搭档。因为一年才回来一次,所以对周边的很多人不太熟悉,也正是这样,便了解到了这一年村里的故事。
咱村的葬礼还较多保持着传统的方式,一直固守着拒绝红白喜事一条龙服务的流行方式。除了做道场的道士和主厨师是聘请专门的人员以外,其他所有的事都是村里的人一起来帮忙。前后三天的时间,一个村的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只要在家的都会来参加,一起帮忙一起吃饭。这顿饭非常的重要,围绕着饭桌前后,谈天说地,评头论足。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主题就是对逝者的追忆。
这种追忆包含了对逝者和整个家庭的综合评价。对年长者来说,感受到村里人的温暖与慰藉,不再担心百年之时。对中年人来说,在帮忙的过程中,去辨别如何尽孝道,以事为镜。对青少年来说,学习就是传承,听着大人和老人们的故事。
这样的葬礼反映出主人家的社会关系和地位。从礼簿上来看,村里的基本上都是均价,至亲和朋友稍微不等。对逝者来说,雪亮眼睛的乡党给出的盖棺定论有理有据,无论好坏,一切都已放下。然而对主家人的评论可谓是千姿百态,大地可以分为几方面。摆在首位的而且特别敏感的仍然是孝道,对逝者生前是否尽孝?即使葬礼再怎么样的风光,也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甚至遗留一大箩筐的闲话。尤其是主家人兄弟姊妹特别多的,村里人都会一个一个评论,当然也有不少新闻八卦。这是对生者的表现进行评价。
葬礼大多都在主家的院子里,平日间挨邻处近,但是串门的也不多,所以对于房屋和家庭环境的评论也是比较多的。邻居间相互学习和辨别,从大家的眼神和表情中,你看得出肯定和鄙夷!如果主家人环境好,便投入羡慕和赞许,相反,则是满脸的嫌弃。村里人就这样,什么都写在脸上,什么都挂在嘴上。从事务一开始到结束,大家一次又一次的评论和印证主家人举事的态度。这方面对于主家人和村里人来说应该是最主要的,面子上的问题始终掩盖不了大家今后生活上的选择。当然,如果整体上主家的态度很好,即使在某些细节上有一些小疏忽,大家都会谅解,进而帮着主家人相互说好话。
柜头箱就设在堂屋门的一侧,门外便是院子,由村里的总管吆喝着安排大家分工协作。以食为天,吃饭是头等大事,所以关于吃什么,怎么吃,多少人吃,什么时候吃?这件事参与的人最多。门里是灵堂,由主事的道士安排一切。伴着钹儿、锣儿、鼓儿的节奏,道士先生用地道的方言唱念着经文。说实话,几乎是没有听懂。也正是其间,搭档问我,好像听见道士唱了一句“腊月荷花开”,觉得意思怪怪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便下意识地听着道士先生的说唱。“腊月荷花开”,荷花具有花虽死,根不死的特征,象征着人的灵魂不灭,永远可以不断的轮回,荷花开腊月寄寓着对亲人的哀思,逝者对生者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