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鲁迅与胡适的比较说开去
( 魏清 )
前几天,看到一个流传甚广的视频,内容是鲁迅和胡适有什么不同。
视频中,女主持人向被称作“马院长”的男士提问,互相谈论胡适和鲁迅两人的区别,他们从教育背景、社会职务、看待问题方面有何不同谈起,随后谈及胡适和鲁迅性格和文风的差异,这样的一问一答,侃侃而谈,看似颇有道理。但紧接着,马院长话锋一转,“其实是这样的,他们两个人最大的区别就是,鲁迅只找人性的毛病,从不找人性背后制度的毛病,他认为社会的丑陋不堪,是源于人性的丑陋,所以他对人性极尽刻薄挖苦,想让人们通过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唤醒大众推动社会进步。”女主持又问:“那胡适呢?”马院长马上接口说:“胡适呢,他只找制度的毛病,从不找人性的毛病……”看到这里,心头不觉“咯噔”一下,暗暗地为鲁迅先生鸣冤叫屈起来,难道“鲁迅只找人性的毛病,从不找人性背后制度的毛病”吗?这未免太偏颇,太肤浅,哪能如此评价呢,马院长说鲁迅的这番话,从根本上说,实在荒谬至极,鲁迅先生绝不是如此狭隘,专挑人性的毛病,而不触及社会制度,那事实的真像是什么?
实际上,在鲁迅的作品里,深深触及社会制度的文章不乏其中,且不说,小说《狂人日记》里醒目的文字:“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在这里,鲁迅毫不留情地振聋发聩呐喊,封建主义制度吃人!还有杂文《纪念刘和珍君》,鲁迅以极度悲愤的心情,严辞声讨枪杀北京女子师范大学生的反动政府,“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当局者竟会这样地凶残,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中国的女性临难竟能如是之从容。”
此后,鲁迅先生又写过《为了忘却的纪念》的文章,通过对烈士遇难的回忆,暴露国民党反动派残酷杀害白莽、柔石等五位共产党员作家的无耻的兽行,表达了鲁迅对共产党人的无比敬佩和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强烈憎恨:“不是年青的为年老的写记念,而在这三十年中,却使我目睹许多青年的血,层层淤积起来,将我埋得不能呼吸,我只能用这样的笔墨,写几句文章,算是从泥土中挖一个小孔,自己延口残喘。”
以上足以说明,鲁迅完全不是什么“对人性极尽刻薄挖苦”的旧文人,而是一位真正面对黑暗社会及制度,向着敌人冲锋陷阵,最勇猛的斗士!鲁迅先生用笔作为匕首投枪,义正词严地斥责:“当局者竟会这样地凶残”,“这是怎样的世界呢”!
鲁迅作为近代文学家、思想家的地位是无人企及的,也不容易随便就能被人轻易动摇的。
“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鲁迅的不少作品中,暴露出当时社会的黑暗和腐朽,呼吁人们起来抗争,鲁迅之所以伟大,不仅体现在文学艺术的巨大成就上,还反映出一种可贵的鲁迅精神,他正直坦荡的人格,直截了当的笔尖,痛快淋漓的言论,顽强战斗的激情构成了他多姿多彩的努力奋斗的一生。
如果让鲁迅和胡适相比,他们虽都为同时代的人、同为中国文学史上的名人,但胡适是典型的自由主义者,是改良派代表人物,打个不恰当的比如,在政治上,胡适只是一个补锅匠,只想着将一口破旧大锅修修补补,凑合着再用。而鲁迅,则主张彻底敲烂砸碎,努力制作出一口崭新的大锅来。有人说得好:“胡适与鲁迅,一个平易,一个深刻;一个是烛光,一个是闪电。”
胡适作为现代著名文学家,“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运动的先行者,创建现代新文学的倡导者,无疑是卓越非凡,作为一代宗师的地位并非浪得虚名。如果抛开政治倾向不谈,仅就鲁迅和胡适两人的文学造诣和巨大成就,应该是难分伯仲,各有千秋的。只是胡适为人性格温和些,涵养性好,没有鲁迅那种认死理,绝不饶人的倔强脾气,所以,胡适活得自在一些,潇洒一些,寿命也长些,仅此而言,胡适应该是略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