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新页
干农活
春节过后,一对夫妻来看我。我们三个同村,自幼一起“光屁股”长大,还是小学和初中同学。他们是我们同班同学中唯一的一对夫妻,也是豫北农村老家第一对同村不同姓结婚的。现在都在外地打工。谈起在老家的往事,我们最难忘的就是干农活。
老家是中原大粮仓,土地多而肥沃。还没上学时,就在生产队干力所能及的农活,拾麦子、摘棉花等,一天公分很低,只有3、5分。我们孩子爱闹,干着干着就玩了起来,老队长最喜欢“编”毛主席语录“教导”我们。其实,他对毛主席很尊重,毛主席逝世时,他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记得最愉快的是烧水、送水。每天上工后,我和王大爷烧开一大锅炉水,推着送到田间地头,供社员们喝。还带一包可食用的糖精(那时困难,买不起更多的白糖、红糖,更没有纯净水),撒到水里。
小学四年级,实行了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干活更多、更重了。那时学校不放暑假,改为麦假和秋假,就是让学生干活的。我家劳力少,我虽然年龄还小,却被当成了“棒劳力”,割麦、锄地、掰玉米、浇水、撒粪等活计都干,除了垛麦子、扬场、犁地等“技术”活。特别是初中三年干活最多,也没有课外作业和兴趣班,放学就到地里劳作。劳作的“成绩”还不错,记得一次和父母到离村5里多的地里割麦子,天不亮就到了,一上午割了几亩,那时亩产低,麦子也稀疏。村里其他的孩子基本都一样。多年后,在一个县里当局长,收麦都使用收割机了,一位同事却很焦急:收割机要等,家里的几亩麦子就要焦了。我深知“麦熟一晌”的道理,等不得,让他多准备镰刀,带几个同志帮他割麦。同志们都惊奇,局长还会割麦子!正好一位县报的记者拍了一张照片,第二天登在报上。我到县政府院里吃饭,县长见我说,割麦子的动作很规范,很熟练,并说他也是农村出身,小时候在家每年都割麦子。我们谈起过去的农活和游戏,很兴奋。但在我国传统的观念中,“士农工商”阶层壁垒分明,“农”还是比较低下。孟子有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确实,干农活还是很辛苦。那时农村用电不正常,用电给田浇水很紧张。我记得一次浇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上午,我头枕着土坷垃,倒在田里就呼呼大睡。我记得最不舒服的活是给棉花打药水、灭虫,药桶装满药水,重几十斤。一般左手负责压杆,右手举着喷杆喷药。我背着吃力,总是不装满,尽管身上披着雨衣,可药水还是会贱到脸上、身上,火辣辣的难受。后来,看赵本山的春晚小品《红高粱模特队》,里面就有打药水的动作。女儿哈哈大笑,我说表演艺术化了,实际上很辛苦。多年后,带领同事远赴新疆搞棉花检测,还不时记起过去的一幕,尽管老家,包括内地现在都很少再种植棉花了。
辛苦中也有乐趣,我最喜欢看场。那时打麦子需要麦场晾晒,晚上需要看场,我总是自报奋勇就去了。月朗星稀,凉风习习,躺在新打好的麦秸堆上,别提多惬意了。看场的人很多,以小孩子为主,看我的那对夫妻也经常在,妻子家里没有男孩。他的丈夫最会讲故事(方言“扯”),尤其是鬼故事,他自己也害怕,我们经常睡一个被窝,有一次还紧紧地搂在了一起。他的妻子当时总被我们催回去,说替她家看了。小姑娘总是欢天喜地的就回去了,有时还在家里煮了鸡蛋“慰问”我们。最高兴是卖公粮、余粮,那是一种辛苦后丰收的喜悦。一般几家一起搭伙卖,卖完了,到集市上海吃一顿。喝啤酒就是那时开始的,我第一次喝,不习惯泔水味,竟吐了一地。
到县城读高中,农活干的少多了,后来,承包的土地也承包给别人,又到城里工作,就不干农活了。今天,农村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割麦、收玉米、播种等都有大型机械自动操作,还有专干农活的“队伍”,连在外打工的人都不用回来了,干农活似乎成为了“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