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边,有很多相当有趣的小人物,细细观察他们,真的是别有一番甜甜的滋味。
在我老家的农村,有一位拾破烂的,据说是从江西九江逃难来到此地,谁也不知道他的姓名,时间久了,大家都喊他为“嗨!”因为居无定所,“嗨!”便在邻村的一个破庙里安了家。这位拾荒者很有意思,他每个周六的清晨都定期来村里收捡破烂,而且来去准时。前年冬季的一个凌晨,天空飘着絮状大雪,村里突然来了二个偷狗的,被“嗨!”撞了个正着,没想到,看上去体弱多病的他迅速丢下板车,拿起铁棍,使足吃奶的力气,一直追出村子好几里,硬是把偷狗贼打倒在地……从那天起,村里人又给他起了一个新鲜的外号叫“护村警察”。一天,“嗨!”又来村里拾破烂,突然发现一双丢弃的旧皮鞋里竟有1000元大钞,他便拿着皮鞋在村里四处打听,原来是村东头老黄藏的私房钱,老黄几十年来始终惧怕老婆,却偏爱打小麻将,平时儿女给的钱,他都是东塞西藏的,“嗨!”如数奉还后,老黄的爱人和儿女颇为感动,孩子们不仅重重酬谢了“嗨!”,还狠狠地批评了母亲,从此,他们家里一团和气。还有一次,他在村里的垃圾箱里又意外拾到一个价值不菲的玉镯,在村里苦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村里的“马大哈”刘奶奶……再到后来,村里的破烂全都只卖给“嗨”一个人了,说是卖,实际上大多数是连卖带送。
我家住在六楼,又没有电梯,一般的送奶工都因为楼层太高不愿意为我家服务,所以,这几年,我家定的牛奶一直都是断断续续。后来,朋友介绍了一位姓马的送奶工,她坚持送了一年多,没有一次不是准时的。去年夏季,因为我和妻要坐7点的飞机去哈尔滨。清晨五点不到就匆匆下楼了,当时天正下着大雨,能见度极低,我却陡然间在窗口见到小马顶着暴风雨把另一个单元楼下一辆崭新的电瓶车推进了楼道,她还因此淋湿了头发和鞋,望着那个小小的动作,我和妻一下子呆立了!这个细微的慢镜头,让我俩感动了好久!原来,小马的心肠竟然这么好!后来,我时常对妻和我的邻居们说:“这个人实在不错,只要她愿意,我们都定她家的牛奶。”
我们小区的刘校长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退休前,他是市里的金牌奥数教练和省里的名校长,多难的数学题,他一看便知答案。退休后,他几乎推掉了一切应酬,生活从此变得很有规律,早上,他带着老伴去公园锻炼,然后俩人一起买菜回来,到家后,他喜欢读书看报,老伴负责做饭洗衣,他就洗碗拖地。下午,他习惯先午睡一会儿,然后在小区转悠,看到哪儿有废纸果皮,哪儿有狗粪和破碎的瓦片,他都统统处理了;看到路边有东倒西歪的自行车,他就一一扶起摆正。晚上,他经常拿着他的老花镜和自制的电瓶灯,来到梧桐树下免费教一些孩子奥数题,看到许多孩子带着疑惑而来,满脸欢喜而去,刘校长也总是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因为刘校长,我们小区里一直都很和谐,住着舒舒服服。
在玄武湖,我时常遇到一位瘦弱的老者,他喜欢穿千层底的布鞋,喜欢戴那顶早就褪色的鸭舌帽,喜欢拎一个装满茶水的大塑料壶,其貌不扬的老者却精神抖擞,有点迷人的笑脸还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在公园,他和众人一样,毫不起眼,绝对没有众星捧月般的光环和气派,但他心眼好,只要看到有讨饭的,他便微笑着双手递上十块、二十的,他还时常和别人扳手腕,下象棋,练太极,吹口琴……他的棋艺高超,总见他一人对决几个;他的口琴惟妙惟肖,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总是让路人如痴如醉,因为他的多才多艺,因为他的和蔼可亲,因为他的乐善好施,他便有了不少铁杆粉丝。起先,我一直以为他是哪个工厂退休的老工人,后来才听说,他竟然是一个拥有亿万家产的老总。
其实,我说的身边这些人,我都不熟悉,更没有深交,只是简单的认识,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时时刻刻在感染着我,让我对生活、对人生、对未来有了一个更新、更美的诠释和遐想。(作者简介:黄宏宣,男,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东方作家创作中心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三级创作员,在各类刊物、网站上发表作品五千余篇,十多篇散文在各级评比中获奖,并出版散文集《我这十年》和长篇小说《深深叹息》)
南京育英第二外国语学校(大厂区育英路57号)
邮编:210044 电话:13057576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