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是哪年,那年是哪年,那年,是一张褪色的照片......”悠长低缓的音乐响起时,小时的时光似乎就在眼前出现。
小时最清晰的一次记忆,是出现在家里的堂屋中间。家里有一张老式的椅子,颜色是紫红色的,现在想起来似乎是母亲的嫁妆。那时候我在地上爬着玩耍的时候,抬头看去,感觉椅子老高了,可自己不会站,只能仰头看着那高高的椅子在那里站立。突然有一天我努力的扶着椅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张开嘴傻傻的憨笑时,旁边的姐姐惊喜的喊着:“小三会站了!小三会站了!”一小会后我松开椅子,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就又趴下了。然后到了晚上,父母哥哥姐姐们不停的让我站起来,趴下,然后再站起来,趴下,弄得我最后就是趴在地上不起来了。于是,记忆断片了。
再一次的记忆是趴在父亲的背上,父亲背着我走在村前的上坡路上,那个时候似乎我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好听的乐声,感觉到周围的小草在跳舞,花儿在歌唱,树枝在招手,风也轻轻的抚摸我的脸,那种感觉从来没有出现过。再后来感觉屁股上传来针的刺痛,我哭哭啼啼的趴在父亲的背上回到家,然后母亲用勺子在火苗上给我煎了一个放了明矾的鸡蛋,涩涩的带着花生油的蛋香吃在嘴里,才忘却了屁股上的针痛。
逐渐长大了,知道的事也多了。
那时候还没有改革开放,村庄里没有商店,买东西只能去镇驻地的供销社去买,很不方便。于是那个时候就诞生了“货郎”这个行业。“货郎”就是用扁担挑着两个木头箱子,每个箱子都是好几层的样子,每层都摆了不同的商品,有糖精、洋红(好像是现在的染色剂)、缝衣服的针线、玻璃球、女孩子扎头的皮筋等等。每当“货郎”来到村庄里的时候,就会摇起“货郎鼓子”,“咚咚咚,咚咚咚”的响,听到响声时,大人们就会顺着声响找到货郎,然后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那时候挺羡慕货郎,羡慕的理由是:货郎的箱子里有花花绿绿的糖块!
然后再长大,就能给家里分担家务了。
那时候可是体会到了农村的苦了。那时年龄还小,重体力活是干不成的,但是一些轻快的活那是可以干的。地瓜秧子长了,需要翻秧子除草了,翻秧子的活便落到小小的我们身上,我们前面翻秧子,父亲在后面锄地;花生地里的草长出来了,需要拔草,我们就要跟着父亲拔草,可恨的是花生秧上面有“洋辣子”,哲的人直跳圈;花椒熟了,需要徒手摘花椒,难受的是摘完花椒后,手绿绿的,又麻又胀......上面这些还不算什么,最可气的那个时候没有鞋穿,干活什么的都是光着脚丫,于是去山上干活时,老是被蒺藜扎脚,被碎石咯的脚酸疼。没事的时候老是抱着脚,仔细的看看脚板上有没有扎的刺。
那个时候最高兴的事是村里有姑娘出嫁时,需要我们帮忙了。那时候姑娘出嫁比较简单,姑娘的父母需负责给女儿打造好桌椅板凳,柜子,买好脸盆,做好被褥等等。出嫁那天,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就负责扛着小椅子,端着洗脸盆前面开路,年龄稍大一点的扛着大椅子,抬着柜子,姑娘的叔叔或者大爷推着手推车,出嫁的姑娘坐就在手推车上奔赴男方家。于是一溜长队在唢呐手的吹吹打打声中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到达男方家之后,我们这些人就清闲了,休闲的在男方家的安排下准备坐席。那时候坐席可以说是大饱口福的时候,一般是十菜一汤,富裕家庭是十二个菜一汤。吃席的时候特别是最后的压轴菜肥肉膘子,想想就让人流口水。吃完席之后,大人们每人还有一包烟,我们小孩没有,只有一把糖块,然后我们就招呼着,一块回家。
小时候就是感觉太穷了,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家里其实也养着几头猪、羊的,那是养大后卖钱花的,就别想着自己吃了。也有时候养一群鸡,那是可以吃的,家里来了客人的时候宰杀一只。于是小时候老是想着家里天天来客人多好啊,那样我们就能吃到一点点客人剩下的鸡骨头了,有鸡汤可以喝了。那时挺羡慕我家上面住着的二叔,他有一个捉鱼的篓子,空闲的时候能在村后的小河里捉一些鲜美的小鱼吃,而我家没有。母亲老是教训我,“逮鱼捉虾,饿死一满家”,不让我去河里玩,现在想来可能是母亲怕我在小河里出事故的缘由吧。可我早就被小鱼小虾们馋的口水直流,哪里顾得上母亲的教训啊,有空就往河里跑,捉些鱼虾回来打打牙祭。母亲见教训无果,也就不管了,但每次去河里总是交代一番注意安全。
逐渐逐渐长大,到了距家十几公里外的学校求学,在家的时间就少了许多。求学的路上是很苦的,每次吃饭时数着煎饼吃,不敢多吃一个,不然就撑不到周六;罐头瓶子里的咸菜也节俭着,不敢多吃,不然到后几顿没有菜可吃了;揣在兜里的一角二角的钱也舍不得花,留着买蜡烛或者纸笔用的;衣服破了,找老师帮忙缝补一下,继续穿着,没有衣服替换,将就着就行。
......
恍恍惚惚之中,突然发现自己已不再年轻,回头看看自己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到中年,不可思议中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于是在不经意间开始了回忆,开始了想念,回忆小时的时光,想念逝去的亲人。哎!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那年是哪年,那年,是我们共同的从前;那年,和我们说再见......”歌声逝去,和以前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