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不经意中飞逝,无数个琐碎都在岁月的缝隙里穿过。那南来北往的燕子,那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年轮,那点缀在容颜上的纹理暗影,那一袭风吹起的银丝发髻。四季从来没有慢待我们,即便如此,我依然喜欢流年中的时光。
去过南方小城的陈旧小巷,老门老窗的,不知晓它有多久远的历史,只觉得湿漉漉的小巷在朦胧中很悠长,衰竭的大块灰砖铺垫着凸凹不平小路,路两边是古朴低矮的房子,房子的上方长了些许青苔,裂开的墙缝也挤出了瘦弱的枝叶。土色的木制窗框歪七扭八的斜在那儿,无疑,废墟的房屋早已无人居住,自然没有人间烟火,但还是不卑不亢的独守在那里,它们是不是想为祖先保留一个念想呢,不得而知。
可这里并不寂静,窄小的路旁有很多小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小鱼小虾在水盆里活蹦乱跳,螃蟹乌龟在网袋子里笨拙的挪动着,尖椒茄子在脏兮兮的塑料布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空心菜一把两把摆在地面上,被行人踏起路面的雨水溅的星星点点。小贩们朴实的面孔,期盼买卖的目光及那听不懂的当地方言,突的,我心里就升腾起怜悯之心。
我从小巷的这端走到那端,又从那端走到这端,没有想买一点东西,又想买很多东西,丝丝扯扯的心就这样纠结着。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下来,我没有打开伞,就这样徘徊在雨巷里。
后来和朋友提及这个小城的小巷,她说,你是外乡人,不知道这个小巷的房屋曾经也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她年少的时候,一到周六下午就从城里来姨母家,姨母成家后一直住在这个小巷,房屋虽然窄小了些,但是收拾的得体温馨,从这个小屋去那个小屋,蹦蹦跳跳只花几秒钟。
她的姨母没有女儿,非常宠爱这个精灵一般的外甥女,弄的亲生儿子打趣的说妈妈,不知道谁是你亲生的。
就在这个普通小巷的房屋里,朋友有了许多难忘的记忆。夜色降临,月亮升起,姨母、姨爹和表哥都在做自己的事儿,她便躲在小屋里就着昏暗的床灯,偷偷看《红楼梦》小说,懵懂的心喜欢着宝玉,为着黛玉流泪,同情着丫鬟小厮,讨厌着凶狠的王熙凤,少女的梦,想长大后做薛宝钗这样温情的小女人。周末除了做作业,就是在小说中激情度过。
她对这个小巷总是充满着好奇,总感觉这里有京城四合院的味道。
有个暑假,母亲曾带她来过北京的舅舅家,舅舅家居住在北海的一个胡同里,胡同不宽,两边都是门头小院,院里有好多个小门小户,这家屋里说话声稍微大点,那个房间恨不得都能听见,和南方的姨母家一样,邻居做饭炒菜的香味隐隐约约都能钻进你的鼻子里。
她回忆说,北京的胡同整齐些,房屋也规则,房门窗户都有绣花帘子挡着,姨母家没有这般讲究。院子里的大人孩子说话都是京腔京味儿,很好懂,没有她们南方人说话那么快那么多方言拐调。
那个时候她就乱想,红楼梦里的林黛玉是不是从江南水乡被送到了北方贾母的四合院,这个四合院里就分了怡红院、潇湘馆、稻香村及秋爽斋,就有了悲欢离合,就有黛玉用眼泪洗就了年轻的一生。
聊天中我们感悟到,南方小城的小巷虽然破旧不堪,在富饶林立的高层下显得那么不起眼,但依然完整保留,肯定有它的特殊意义,或许就是为了这个特殊意义,才保留这一方水土房屋,就如同北京有些胡同是不能拆除的道理一样,这是中华民族古文化的传承,是代表着京城一个醒目的符号。
小巷、胡同,是少女们的清澈芳华,高楼、大厦,让我们银发闪烁,时光飞速地穿梭,而我却越发珍爱这些坎坎坷坷过来的流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