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她在土地上刨挖了一辈子，用她全部的心血和汗水养活着子女。如今年迈的她还不停地为子女操着心，尽力地做着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想着自己该安度晚年享享福了。
我们对母亲有着很大的亏欠，母亲把我们养大我们就离开母亲，为了我们所谓的梦想四处奔波，常常忘记了回家，更谈不上尽孝。
为了弥补心中那份亏欠，我们有时给母亲手里塞一点零钱就草草了之，母亲却把每一分都如数的给我们攒了下来，舍不得花去一点点。
家里的灶台是属于母亲的，在家的每一顿饭几乎都是由母亲来做，母亲总是想法设法地把饭做香让一家人吃得饱饱的。
母亲为我们做了一辈子的饭，只要母亲在我们就不会饿肚子，母亲总是把我们照顾的很好。现在母亲渐渐老了，我们却四处奔波谋生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她给自己做饭时却不比给我们做时那么细致讲究，能将就则将就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这几年母亲给她自己做的饭总是缺盐少醋，不是没有绿菜，就是忘了放别的，吃完饭了才想起来灶台上还有切好的豆腐没有放进去。有时买回点好东西总等着我们回去吃，直到东西放坏了还不见我们回家的影子。
这些年镇上新开了好多家饭馆，大大小小五花十色，饭馆里面卖着镇上和城里的特色饭菜，生意还算不错，吃饭的人也不少。我们姐弟几个早几年就对母亲说:“你那天不想做饭了也去饭馆里吃上一顿自己想吃的饭菜。”母亲答应的好好的却一次也没有去。
后来我们又催了母亲好多次，母亲都没有去过饭馆吃饭，催急了她就气气地对我们说道：“我能跑能走，去饭馆里面吃饭我嫌人家笑话我呢。多么有钱有势的人都在家里自己做饭吃呢，我没本事没给你们留下什么家当，也不能乱花你们的钱。再说你们过得也不宽余，好多事情都要花钱呢。”听得我们姐弟们心里一阵难过，“想让辛苦了一辈子的母亲去饭馆里自在地吃一顿她想吃的饭都这么地难”。
半年前我回到家里说什么都要拉扯母亲去吃饭，完成我的心愿。母亲到底是老了，她现在拉扯不过我也倔强不过我，她终于被我拉扯到饭馆强制性接受我所谓的孝心。
母亲虽然不愿意来饭馆吃饭，可被我强行拉扯来了她的心里还是高兴的。我知道母亲是心疼我们花钱，她知道我们挣钱不易，“钱要花到刀刃上，不能胡乱的挥霍”这是母亲从我们小的时候为了把日子过好就常常对我们念叨的话。无奈我们挣的钱还是不多，母亲心疼钱也是在心疼着我们。
服务员把菜上了上来，母亲看了一眼我笑道：“你这下开心了吧，满意了吧，我这下也享到你的福了。谁不知道享福，猪圈里的猪天天哼哼着都想吃好吃的呢，我何尝不想。可我们不能像猪一样只想着吃好吃的……”
我赶紧给母亲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说道：“再别说了，赶快吃饭。”母亲指了指碗里的红烧肉又说道：“看看，这就是猪一生的下场，我们人一生有时过得可能比猪过的还要辛苦，各种各样的艰难，可我们人是有向往的，有期盼的。说实话我是盼着早日抱到孙子，才一分一分想给你省娶媳妇的钱呢，如果我像猪一样的贪吃，我们家的未来还有什么期盼呢!”
一提到媳妇我就来气，一提到媳妇母亲就来劲。
我硬是把火气咽到了肚子里了，这么多年找媳妇找的多悲壮，就看一个个媳妇娶进了别人的家里，看得人眼红心酸。我便气呼呼地对母亲说道：“这辈子能娶下媳妇儿就娶，娶不下了就算了。”
没想到话刚一说完母亲的眼泪哗哗直往饭碗里流，母亲边吃着泪泡饭边对我说：“娃呀，你请妈吃饭妈高兴。可你娶不到媳妇妈难过呀!妈老了眼花耳背，将来谁给你做饭洗衣，谁帮你料理家务，谁陪你过日子呀。妈有你孝顺，你将来娶不上媳妇，谁来给你养老呀!”
看着母亲满脸的泪水，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娶，娶娶，我一定娶的。”
我一说“娶”母亲的眼泪才慢慢止住，母亲擦了擦眼泪说道：“妈知道现在成个家不容易，为难了你们。可以前人们穷的吃树皮草根照样生儿育女。现在不缺吃不缺穿的怎么成个家就这么的难。别灰心，总有人会等着你的。”
我看了看母亲说道：“饭都凉了，赶紧吃吧。”母亲节约惯了，她把碗里的饭吃的干干净净的，吃完饭母亲强笑道：“吃饱了，喝足了，你的孝心也装进妈的肚子里了。可这肚子里的心呀，总想着抱孙子呢。你安心的去挣你的钱吧，不要挂念妈。妈最想的是报孙子，不是想吃上这一顿好吃的，报上了孙子比什么饭菜都香!”
回家的路上母亲尽力地挺直腰杆，走起路来表现出一副有力的样子。我知道母亲的表现是给我看的，她表现出很健康的样子是让我们这些在外谋生的子女对她少操点心。
果然走着走着她的背就有点微弯，脚步还是铿锵有力地走着，她边走边对对我说道：“你要眼光长远，不能把心放在我身上，这样妈总感觉拖累了你，你应该放开手脚去做你的事情，你放心妈的身体硬朗着呢。也不要想着请妈吃饭了，你该多请一些能带你上进的志同道合的朋友跟他们一起好好成长谋事。”
之前总觉得母亲唠唠叨叨的话很烦，现在在外漂泊久了，也感到生活的艰辛和不易，便能听进一些母亲的话了。看着满头白发的母亲我再次离开了她。
写于2022年10月7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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