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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酒话

作者:东方玉洁   发表于:
浏览:51次    字数:1977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38890篇,  月稿:0

  小时候写春联,父亲总会在较小的红纸上写一些似蛇盘旋而左右两个点的字,问他答道是“酉”字,至于为什么贴这个,父亲也不知道,然后我就贴在粮囤、大缸咸菜缸上等。幸而有无所不能的网络可以解惑,才知道还真有这个贴倒酉的说法。酉乃盛禾谷的容器,取意果实成熟,象征富余,贴酉字即祈盼五谷丰登,寓意喜乐吉祥。但贴的内容已经不是单纯的“酉”字了,而有各色花样,总而言之是趋吉的愿望与口彩。

  可我看这个酉字,感觉分明就是过年了馋酒的意思。在缺粮的时代,酒是奢侈的,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可以喝上几回,所以就有正月看醉汉的掌故了。家家的酒都差不多,供销社也没有多少花样,以散酒为主。八十年代后经济繁荣起来,桌上酒类也就丰富了,盛二三钱左右的瓷盅换成了大盅或玻璃杯,温酒的器具也是五花八门,有易拉罐的,有玻璃的,甚至直接整瓶放在热水盆里,只是罕见细脖的老式白瓷小酒壶了。

  有酒就会有菜。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某日玉帝问人间什么最好喝,什么最难喝。千里眼向下界一望,见喝酒的人皱眉喝一口后吐一口气,表情实在是痛苦极了。而喝中药的人则是一大碗一口气喝完,不舍得停顿,这一定是很好喝。于是回复玉帝,药最好喝,酒最难喝。玉帝说,既然酒那么难喝,就给配几个菜吧。菜的品味可以有差异,但酒的品质却代表了酒席的规格,不容轻视。乡间传闻,某翁去女儿家,女儿做了一桌好菜,却没有上酒的意思,翁大恚,转身就走了。非女不敬也,非馔不美也,无酒则一切成空。因此,自己小酌时,一盘咸菜,或辣椒拌大葱都可以佐酒,甚至于没有象样的菜也行,只要有酒即可。村里邻居几人小聚,也不必太费心,有什么就拿什么。其实那时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夏天的拌黄瓜、冬天的拌白菜心都成为桌上的常菜。后来生活条件好了,有了冰箱才能存放点硬菜,但是,黄瓜和白菜心反而又成了好菜——肉鱼吃多了实在是腻。主客喝得很舒心,没有正规酒席的规矩和讲究,自由自在的,喝多喝少随意,尽兴就好。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可见,酒要与合适的人才喝得有滋味。闲暇之际,邀二三子,于可心之地,推杯换盏,献酬交错。寻常百姓,学不得刘伶旷达、魏晋遗风,不过是借酒为媒增进情感,或者一表酬谢之意。其间豪言壮语,逛悖桀骜,皆为笑谈;生活烦恼,日常苦闷,借酒而销。或至夕阳斜照,或至月昃星稀,兴尽而返,扶醉而归,大有古贤者之风。

  若是酒徒赌棍者流,挟意气而强人所难,宴中酗酒,逞威竞强,一言不合则滋事,争执喧嚚以至谩骂互殴,则令人避之唯恐不及,当其后悔之时又托罪于酒。人而无仪,关酒何事!

  人要求仁,酒要求纯。酒水这名称总会联想到往酒里兑水,这种做法常见于过去的作品和影视剧,真难想象掺了水的酒还怎么喝。想来这也是酒馆盈利的部分了。话说有个掌柜的新进了一批酒,忘了掺没掺水了,但客人已经进店,不好明说,就问伙计“金木火土事如何?”伙计领会了,答道“扬子江中已掺和”。客人听出了隐语,生气的说“有钱不买拖泥带”,掌柜的倒也不觉得难为情了,笑道“别处青山绿更多”。这么雅趣的事肯定是个嗜酒的老兄编出来的,连兑水都这么文采飞扬、理直气壮了,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君子之交淡如。

  现在的酒多是工厂化量产的,民间酿酒的很少了。若一定要找,那么黄酒算是一个吧。只所以对它印象深刻,因为小时候喝过,治头疼病用一个偏方,黄酒炖猪羊脑。母亲去淘换了酒曲,用大黄米酿成。名为酒,味似醋,酸去腥倒也相得。现在轻易也不会有人去酿它了,药店就可以买到。只是这种酿法却在民间销声匿迹,文化元素便少了一个。自酿果酒倒是盛行,或是葡萄,或是桑椹,配以白酒红糖等相应佐料,发酵成熟,也是别有风味的,年节捧出,以自己做得酒飨客就显得异常珍贵了。

  可惜我是无福消受了,别人可自谦酒量浅,而我连自谦的资格都没有,只要桌上有人喝白酒,闻闻味就酲酲酡颜,醺醺若醉了。倘若要喝下去,就会连本带利一起奉还。因而凡是有这种场合,我便于半醉半醒间兀自大块朵颐,做一个旁观者。我觉得酒真乃神药也,能去伪存真,现人之本形。彰其所以,昭其所由,击其所安,人焉廋哉?高兴时则以之助兴,饮宴欢庆;悲伤时则赖酒以慰;思念时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寂聊时也能倾杯独饮,体味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穷时暂凭杯酒长精神;达者可杯酒释兵权。酒的威力如此之大,真是怪哉!中圣人们必然会说:子非我,安知酒之三昧?我自然是承认的,与酒中仙相比,我就是冬天的蟪蛄,傍晚的朝菌。

  对于嗜酒成癖者却是可以理解的,非图三分醉意,但慰一点闲情。自王公卿相以至平民百姓,无分贵贱都有酒中痴人。饮中八仙,竹林七贤,哪个不是与酒为友?因而一时手头不便欠酒债似乎无伤大雅,有酒资则径须沽取对君酌,是以孔乙己排出九文大钱时是多么豪气。雅有雅的讲究,俗有俗的妙处。至于醉后是锦心绣口,还是高谈阔论,或者偃卧而眠,就适人随性,因情而发,各有千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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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文艺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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