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格言

谁牵“西风”到广安——中国最后的翰林太史胡骏(上)

作者:申庆云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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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38890篇,  月稿:0

  □申庆云

  谁牵“西风”到广安?无疑是中国最后的翰林院太史——胡骏。

  胡骏,原名胡绍棠,字葆生,号补斋,广安望溪乡人。清廷开经济特科,胡骏联捷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成为内阁“储相”,官派留学日本,归国服官京曹。辛亥前选为资政院议员,辛亥后选为四川省议长。自幼母亲去世,十岁随父读书云南典史任上。其父两袖清风,经济拮据。胡骏常参加云南五华、育材两书院月考,多得膏奖,藉资家用。光绪十二年(1886),奉父命回乡,恰遇州试,考得案首,选送成都尊经书院读书十年。次年三月,与蒲殿俊的姑姑完婚。至是,胡骏对十二三岁的内侄蒲殿俊、十岁的外甥顾鳌,“鼎立扶持,常加勖勉”,二人终生以“恩师”事之。戊戌变法前作成都尊经书院斋长(协助山长讲学、管理学生),发行《蜀学报》宣传维新,几受戊戌变法牵连,还乡讲学于紫金精舍。胡骏所书对联

  尊经书院 沐浴“西风”

  什么是“西风”?乃谓之西方文化。东西文明虽曾激烈碰撞,还是不可遏制地逐渐融合。清末,广安惟胡骏读书成都尊经书院,并作斋长,接受西方文化。尊经书院在同治末张之洞提督四川学政时创办,选录学生十分严苛,“蜀士三万,院额一百”。自开创以来,培养了大批著名维新人才,如清代四川唯一状元骆成骧,变法六君子之杨锐,蜀学泰斗廖季平,继任山长宋育仁等等。

  宋育仁是维新运动的领军人物。其先登进士,授翰林院检讨,出任英、法、意、比利时等四国公使参赞。曾长住英国伦敦,深入考察其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科学制造、异域风情,著有《泰西各国采风记》。其归国为“强学会”骨干,乃“四川睁眼看世界第一人”。他掌教尊经书院时,讲授四书五经之外,犹依托书院组织“蜀学会”,编印四川第一报——《蜀学报》,开设尊经书局,选择刻版印书,介绍西洋文化,与“戊戌变法”之京都杨锐、骆成骧等遥相呼应,时称其为“讲洋学”的中心基地,为时代川省觉醒之先声。

  彼时中国,“据严复估计,维新党与守旧学派是一与千之比。”西蜀四塞之地,川路交通不便。广安文化落后于省城,“西风”影响相当微弱。先前民智未开,不愿接受西方文明。传教士在广安,发展教徒,修建教堂,讲说西方教义,演奏西洋乐器,用西方医药治病,大多受到顽强抵制。戊戌年末,广安州观音阁、武胜县兴隆场,都曾发生过攻打教堂的事件,而赔偿了不少白银,多人遭受株连损害。

  手牵“西风” 拂郁书院

  胡骏回乡,师承宋育仁所教,讲学紫金精舍,“间及时务”、“中外时事”,介绍西洋之学。

  创设紫金精舍

  “戊戌政变”,慈禧囚光绪帝于瀛台,变法六君子喋血菜市口。成都尊经书院也受到波及,山长宋育仁奉诏还京师。斋长胡骏发行《蜀学报》,“几受牵连”,而回广安北仓沟留鹤园闲住。

  广安历来重视教育。明代,吴伯通曾创办甘棠书院;王梁父子三代,在紫金山“诛茅置馆”。晚清,知州和乡贤多热心兴教。其时,四川一般府州县域内,也就一两个书院而已。即使顺庆府南充,也只有金泉、嘉湖、懋修三个书院。“幅员百里”的广安州,竟有渠江、甘棠、培文、昌明、紫金等五大书院。尤以渠江书院为“百年老店”,曾生徒“人众难容”,求学之风尤盛。

  晚清卖官鬻爵,州县官任期短。戊戌前后十余年,广安知州每年一换,或两换。戊戌末(1898),曾传溍来署广安州。次年春,廖炳烈、徐则谦,来主政州学。州府如欲有所作为,只有兴教一途。于是,曾传溍依清廷谕令,将“玉皇观旧僧田充公用,并提兴国寺田租入之”,筹资创设紫金精舍。“精舍”即“书院”,但不是“学堂”。简言之,书院是以科举为目的,讲授四书五经,训练八股文章的传统教育机构;学堂是以传授新学为主的教育机构。因为慈禧“停改书院为学堂”,官员们为前程计,故只能创办“书院”。州牧聘胡骏首任山长讲学紫金书院。

  官府提道教庙产创设书院,却遗留了“毁学”风波。紫金山玉皇观乃唐代公府建,时称“紫极观”。宋朝许允重修,改称“紫金观”。明代僧人通乐帮助重建,并铸高六尺的铜玉皇、真武、铁灵官像。王德完为之书万年灯田、紫金桥碑记,又叫“天皇祠”。明末清初,破山和尚曾题“紫金山”门,用蓝色瓷片镶嵌。满清,明泰和尚“重葺修,今名玉皇观”。其虽为道家产业,但因释家两次为之重建,故释道共居一堂,各奉其教,已历数百年。清末道家衰微,已无住持,僧人正欲独栖,忽然充公设立书院,无奈僧人失去住所。再则,兴国寺僧也不高兴因为兴学而提走田租。曾传溍半年左右离任,和尚无奈则“缠讼”胡骏近五年。有趁旱灾煽动愚民,闹出毁学的血案。似不全是“旧派宿儒”讦告,而挑动“毁学”波涛。《广安县志·学校》载:“州自光绪三十年(1904)起,改城中紫金精舍为小学堂”。

  清廷规定,选聘书院山长,须官绅共同举荐,报府里审查确定,再由州县主官持书币,亲自登门礼聘,以彰显尊师重道。后来胡骏慨叹:“充尊经斋长,则值戊戌变政,几因学报牵连。归课生徒,又因创设紫金精舍,僧人缠讼者且五年。”家人“生命几濒于危迨”,故于出国前夕,举家迁往重庆巴县蹇家桥。

  蒲殿俊、顾鳌已为成年绅士,虽未捐款“精舍”,但为侄辈学生,可能力荐胡骏为山长,以“额脯”银子养家,蒲氏可能被指为内斋长。从创建教育机构论,乃官府知州学正权力;从教学规程设置看,是山长胡骏创设之功。故蒲氏审定《广安县志·学校志》,并撰序载:“紫金精舍,光绪己亥(1899)署州曾传溍建……为今编修胡骏前日讲学处。”

  紫金精舍考选二十余学生。年纪最小之一的杨森回忆:考题是《王猛说苻坚正朔在晋不可伐论》。其难度相当于乡试的史论。

  讲授中外时务

  因为科举未废,秀才为科试读书。胡骏按入学者水平,采取宋代胡瑗的教学法,将追求科举及第的秀才、希望学有所获的童生,分别授课,各有所得。后杨森回忆:“胡骏讲学,授以经史子集及中外时事”。其不独授以经史辞章,不止训练八股制艺,犹师承宋育仁之教,讲论西洋之学,即蒲殿俊忆谓“间及时务”,或杨森谓“中外时事”。有的书院流失了学生,旧的博学鸿儒们,怪胡骏讲学“离经叛道”。故而俗人因之骇怪,“目为新党”。

  其实,胡骏讲学“间及时务”,即当前的重大事情,中外客观形势,乃“俗人”们不知道慈禧再行“新政”。先前,胡骏在尊经书院以斋长发行《蜀学报》,自己知其载,欧美有“水底行船”(潜水艇),各种电器,化学肥料,知道紫微星并非北辰“帝星”,太阳也是离地球最近的恒星。承宋育仁所教,可能“鹦鹉学舌”,讲述欧洲各国风情,传播西方科技对天地的认知。这些知识,可能比四书五经更新奇中听,更能吸引年轻学生,以至生徒“越岁增多,至数十百人”。事闻于总督岑春煊,出现“讦告为新党”,或欲“兴大狱”的风潮,却为岑春煊所褒奖。

  胡骏带回的“西风”,正好契合朝廷的抡才大比。1902年秋闱,慈禧补行“恩正并科”,“考题改用新章”。次年开封举行春闱,继广安三十余年来,又有胡骏名登金榜;继八十多年前的邓时敏之后,光绪帝钦点胡骏翰林,选庶吉士。同年秋闱,胡骏的学生中,又有蒲殿俊中四川解元,顾鳌得中举人,聂丕丞成副榜。1904年春闱,会试第二场考策论五道及金殿廷试题,全都与西洋文化相关,蒲殿俊亦中二甲进士。广安惟紫金书院一枝独秀,科第连捷,独占鳌头。而渠江、甘棠、培文、昌明等四大书院,竟然无一人及第。科试捷报频传,形成轰动效应,后来又带动读书人出国留学,不断形成高潮。城乡“惟瀛洲是谈”,一时“靡然向风”,从此改变广安人文土壤。 编辑:李玉朗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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